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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离开家,”安可期想了想,慢慢地道,“是不是也因为,你不想再入朝堂?”谢随怔了一怔,复宽容地一笑,“那个时候,我哪里懂得这许多。”“也是。”安可期想起当年的谢小侯,不由得也笑了,“那个时候,说你是跋扈都抬举你了。”谢随笑而不言。“呐,谢季子,”安可期道,“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想去的地方一定可以去吗?”“说说看嘛。”谢随叹口气,“我想回家。”安可期一愣。“钟无相说,我母亲快不行了。”安可期眼中有一瞬的慌乱,“可是你母亲,延陵侯府的太夫人,五年前就已经往生了。”谢随抬起头,笑,眼底却已然毫无笑意,“是吗,安老板?”安可期啧了一声,“这种事情,我何必骗你。”“我也不解,”谢随道,“安老板,你家大业大,而我不过一介草民,这种事情,你何必骗我?”安可期看着他,沉默下来。谢随道:“五年前,若不是你同我说我母亲病重,只想见我最后一面,我又怎会抛下了念念,星夜赶去延陵?”他的语气很平静,好像这事情他早已想过千百遍了,无论有怎样的痛苦,也早都被自己消磨尽了,是以说出口时,甚至有些寡淡。安可期冷冷地道:“你没有见上太夫人最后一面,也是你福气不够,竟要怪我吗?”谢随的话音依旧淡淡,“我这人根本就没有福气,我早已认了。但是我的母亲,她真的往生了吗?”安可期甩袖往回走,“你这人缠夹不清,若实在不信,我这便叫船工掉头,开到延陵去让你扫个墓便是!”“这却不必。”谢随扬声笑道,“但安老板,我总当你是敢作敢当的。蒙你好心问候我身上的剔骨针,我才想起来我缘何会被种下这东西——原是因为我有一个好朋友啊。”安可期停住了脚步。“你当真以为就我一个人,能骗得了你吗?”他没有转身,只有冷酷的话音随风传来,“你当年去了延陵,看见了什么,你自己还记得吗?”24.怀毒(二)安可期离开后,谢随独自一人在船头吹了一会儿冷风。他当年去了延陵,看见了什么,他自己,当然还记得清清楚楚。大船顺流而行,在江面上划开一道又一道的水纹,转瞬又严丝合缝地消失在船后的黑夜之中。那高悬的月亮仿佛潜入了水底,又被桨声打碎成千万晶亮的断片。侧前方的不远处已可望见影影绰绰的万家灯火,延陵,大约也不远了。他离家十五年,南北东西地漂泊,却只在五年前,回过一次延陵。那时候是安可期来信同他说,延陵家中的老母亲病得糊涂了,什么家门耻辱都忘了,只日日夜夜地想要见自己的宝贝大儿子一面。他若晚了一时半刻,恐怕就来不及了。那时他正与秦念住在无锡,从无锡到延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