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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又问:“听说你近来跳得出名了,是不是加了薪水?”素素说:“团里按演出加了一点钱。”舅妈替她夹着菜,又说:“出名了就好,做了明星,多认识些人,嫁个好人家。你今年可二十一了,那舞是不能跳一辈子的,女孩子还是要嫁人。”金香一直没说话,这时开口,却先是嗤地一笑,“妈,你瞎cao什么心。素素这样的大美人,不知道多少有钱的公子哥等着呢。”停了一停,又说:“可得小心了,千万不要叫人家翻出私生子的底细来!”话犹未落,舅母已经呵斥:“金香!再说我拿大耳掴子掴你!”见素素面色雪白,安慰她说:“好孩子,别听金香胡说,她是有口无心。”这餐饭到底是难以下咽。从舅舅家出来,夜已经深了。舅妈替她叫的三轮车,那份殷勤和以往又不同,再三叮嘱:“有空过来吃饭。”三轮车走在寒夜里,连路灯的光都是冷的。她心里倒不难受,却只是一阵阵地烦躁。手指冰冷冰冷的,捏着手袋上缀着的珠子,一颗一颗的水钻,刮在指尖微微生疼。等到了家门口,看到雷少功,倒是一怔。他还是那样客气,说:“任小姐,三公子叫我来接你。”她想,上次两个人应该算是吵了架,虽然她没做声,可是他发了那样大的脾气。她原以为他是不会再见她了。她想了一想,还是上了车。端山的暖气很暖,屋子里玻璃窗上都凝了汽水,雾蒙蒙的叫人看不到外头。他负手在客厅里踱着步子,见了她,皱眉问:“你去哪里了?舞团说你四点钟就回家了。”她迟疑说:“我去朋友家了。”他问:“什么朋友?我给长宁打过电话,牧兰在他那里。”她垂首不语,他问:“为什么不说话?”她心里空荡荡的,下意识扭过脸去。他说:“上回我叫你辞了舞团的事,你为什么不肯?”上次正是为着这件事,他发过脾气拂袖而去,今天重来,却依然这样问她。她隔了半晌,才说道:“我要工作。”他逼问:“你现在应有尽有,还要工作做什么?”应有尽有,她恍惚地想着,什么叫应有尽有?她早已经是一无所有,连残存的最后一丝自尊,也叫他践踏殆尽。雷少功正巧走进来,笑着说:“三公子,我将蜡烛点上?”他将茶几上的一只纸盒揭开,竟是一只蛋糕。她吃了一惊,意外又迷惘地只是看着他。他却说:“你先出去。”雷少功只得将打火机放下,望了她一眼,走出去带上门。她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却将蛋糕盒子拿起来向地上一掼。蛋糕上缀着的樱桃,落在地毯上红艳艳的,像是断了线的珊瑚珠子。她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我不知道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他冷笑,“看来在你心里,我根本就不用知道你的生日。”她声音低一低,再低一低,“你是不用知道。”他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她不做声,这静默却叫他生气,“你这算什么意思?我对你还不够好?”好?好的标准也不过是将她当成金丝雀来养,给钱,送珠宝,去洋行里记账。他是拿钱来买,她是毫无尊严地卖,何谓好?她的唇际浮上悲凉的笑容。和倚门卖笑又有什么区别?若不是偶然生下孩子,只怕她连卖笑于他的资格都没有。他确实是另眼看她,这另眼,难道还要叫她感激涕零?他见到她眼里流露出的神气,不知为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