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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直了,理自己的头发:“不小心睡着了。”“下回要睡这里,先吩咐下去,让人多烧几个炭盆。”他笑,拎着一本书到卧榻边上,也不脱鞋,斜斜着倚到她肩上。还生着气呢……沈奚埋怨地瞅了他一眼,挪着身子,避着他。可他有时无赖起来,会忘了他的年纪和身份,像个十几岁的纨绔少年郎,比如眼前的他就是这样,也不管她如何躲,偏赖定了她的肩。活生生地靠着、倚着,直到将她逼到墙角,终于得偿所愿地倚到她身上:“冤枉得很,送人出去汽车就坏了,等她家人接,吹了不少得风,头很疼。”停了好一会,没了下文。睡着了?头疼?要不要喝点驱寒的东西?忧心才起,又听他笑着问:“央央你说,头这样疼,却见不到你一个好脸色。我是不是很可怜?”第28章第二十七章奈何燕归来(3)恶人先告状。沈奚听他语气是在捉弄自己,故意木着一张脸:“从你进屋,我就没说过你一句,哪里来的脸色不好?”“我去拿个镜子,让你自己看一看。”他作势下榻。沈奚还以为傅侗文真要走,急着说:“屋里热,外头凉的,你别来回折腾了。”这一句正中下怀。傅侗文探手,把她脚下的黑貂皮拉起来,抖了抖,重新替她盖在了腿上。原来他不是要走,不过是嘴上讨个便宜。沈奚又懊悔自己上了他的当,瞥一眼他,竟把斜纹软呢的西装都脱了,大冬天的穿个马甲和衬衫,也不怕受寒。“给我也盖一盖?”他低声问。沈奚抿了唇角,还屏着一口气。傅侗文微笑着,捉她的腕子,引着她的掌心压到了自己的额头上:“你摸摸看。”数九寒天,他竟有了一额头的汗。是虚汗。“你是真头疼?”她刚刚是料定他在佯装,猛触到这些,心抖地一颤。“何时骗过你?”他望着她笑。“我去叫谭先生。”“我叫了,进院子时说的,人一会就来。”“你是出去时犯头疼病了,还是回来时候?”“一晚上都这样。”“从看戏起?”傅侗文笑了声:“你这套问题,方才庆项都问过了。院子里有两个医生,还真是麻烦。”他这人,越是身子难过,越喜欢笑。“那我不问了,你来,靠着我。”沈奚想让他挨着自己休息,不再出声。见沈奚真不恼了,傅侗文也不再偎着她。他枕在墙壁上,和她并排坐着:“晚上那折戏,可听过?”“没有,我听过的戏很少。”幼时有,但大多记不清了,后来逃命来北京,花烟馆里谁会给她唱曲听?再去纽约,留学生们也自发地抵制旧习俗,不喜好谈戏曲和古文。“。”他低声说,“讲的是老者薄有家产,为女儿招了个落魄书生,做上门女婿。”“后来书生考上状元,把小姐抛弃了?”沈奚猜。戏文都是这么编的,千篇一律,套个板子似的。不论多贫贱夫妻恩情重,一朝男人考上状元,就成了负心郎。“倒猜得准,”他笑,“不过戏文里没后半段。原本的故事里有,。这戏取得是前半段,到喜庆的地方就结束了。”“还是到喜庆的地方好。”她笑,毕竟是过寿。“是啊。”他轻声感叹,没来由地声低了,说,“我们央央也曾是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