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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的焦虑全都附在了那白发之上。之后大延朝定鼎中原,林展鸿顺理成章留了下来,宗恪为了笼络人心,也为给那些不肯归降的硬骨头做活广告,最终保留了他的靖海公爵位。因为直觉的不信任,宗恪私下曾派镇抚司的探子去观察林展鸿,但是得回的结论,全都没有异样:哪怕在旧臣们共做新亭对泣的时候,林展鸿都会宽慰大家说,如今圣上对他们宽大为怀,既然已经做了大延的臣子,就该尽心为国什么的……身为曾经的旧齐重臣,他这种奴颜卑膝的样子,激怒了不少人。然而,无论有多少种证据表明林展鸿的忠诚,宗恪都不信他。宗恪是那种更相信直觉的帝王,谁是真心归降,谁心怀二意,他都能凭直觉感觉得到,更别提有多个谋反事件均与林展鸿有关,只不过线索通常会在即将接近他的时候,突然断掉。旧齐新亡的两三年里,人心仍旧惴惴,那些做了贰臣的家伙都很谨慎,他们也知道,自己有可能遗臭万年,在史书上留下可耻的痕迹,所以,为了不落得那么糟糕的下场,即便是官运最亨通的,平日里都十分收敛,不敢授人以话柄。再者,虽然改朝换代,虽然景安帝已经死了,但他心爱的小公主却做了大延朝的皇后,偏偏宗恪对他的皇后千依百顺、疼爱有加。身为降臣这种尴尬身份,若在朝中一时得意忘形,遭了皇后厌弃,晚间枕头风一吹,照样会倒霉,这样的例子之前也不是没有。偏偏林展鸿就不如此,改朝换代,他跪下一降,照样当他的靖海公,做他的高官。旧齐时代的那几十年人生,忠君的祖辈们所留下的谆谆教诲,这些就好像对这个人毫无妨碍,他从不参加私下里的集会,也不涉足那些带有悼念色彩的场所,就连景安帝的忌日,他也照样在家饮酒作乐,笙歌酬酢。但是,这就过分了,宗恪得知后不由想,饮酒作乐,任何时候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在旧主自尽的这一天?按照通常逻辑,就算再怎么想取乐,忍耐一天总还是没有问题的,又何必非得这么做、让往日同僚全在背后戳脊梁骨呢?这不是欲盖弥彰,又是什么?也许,在一片欢闹和酩酊大醉中,他才可以尽情流泪。林展鸿是想用欢笑和酒精,遮掩心中无比的痛楚吧?……所以,他不相信他。第九章宗恒发动了车。车驶到小区门口,一个年轻保安匆匆过来,车窗摇下,宗恪将进出卡递给对方。“陛下。”那保安递回卡,又看了一眼驾驶座的宗恒,“王爷。”“和井遥说,今晚不用跟着了。”宗恪说。“是。”保安退后了一步,恭恭敬敬目视宗恒的车,逐渐消失在黑夜的雨幕中。宗恒把车开到闹市,然后找了一个酒吧,周日的雨夜酒吧人不少,俩人穿过人群,专门寻了吧台边上一个清净地方,点了喝的东西。宗恒依然要的不含酒精的饮料,他等会儿还得把车开回公安局,宗恪要的则是一杯血腥玛丽。坐下来,宗恒第一句话就是:“林展鸿失踪了。”宗恪一愣,转头看宗恒:“什么时候?”“昨天。”宗恒说,“突然就找不到踪迹了,锦衣卫那边调配了人手大力搜查,还是无济于事。”“早晚会这样。”宗恪点了点头,“他在此地已经三十年了,不比咱们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