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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粝而犷然的细碎胡茬。等放映结束后,有人拿着话筒站起身来高谈阔论着自己对于医疗、养老、保险系统的见解与批评,男人却转过头,没头没脑地冲她说了句:“还有二十九年三个月零六天,我一定不在这个世上了。”“为什么?”她愣了好一会儿。“那时候我都60岁了。”男人叹了口气,一指屏幕,一本正经道,“你看看他们,老去多恐怖啊。我可不能容忍我活在一个再也没有姑娘为我疯狂的年纪。”这回程树看清楚了他的脸。这人是很帅。她想,一时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活60年就够了?”“够了。”男人点点头,“最好不要自杀,天灾人祸的就很ok啊。自杀之前要做的心理建设太多了。”他的脸在灯下烙下深深的阴影。程树觉得有些恍惚,一下子愣住了。从小到大,她也无数次地想到过“死”。她不是没有想过自杀,可是相比车祸、疾病甚至谋杀,自杀会让她背负太多的心理负担。她也从来不敢和别人说自己的想法。有时候走在街上,她恨不得那辆公交车突然失控撞死自己,可是一切井然有序,她也从不曾和人提起。没想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在她面前坦坦荡荡地说了这件事。没有隐瞒,没有矫饰,而他们都是互相一无所知的陌生人。程树第一次知道,死亡这件事,也可以被自然地谈论起——坦诚、平常,甚至可以带上些黑色幽默的风趣。那时候的程树已经很多年没有爱上一个人。可是她确信,自己在这一瞬间爱上了陈北及。当时她想,这男人真有趣,如果自己能去参加他六十岁的追悼会就好了。骨未成灰。骨未成灰。眼下,一切物是人非。离那个终点还有一半的旅程,他就死了。而且,她还不被允许参加他的追悼会。程树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然后又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好的。”她没有说多余的话。陈钦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欣慰:“那么你保重,程小姐。”“谢谢。”陈钦挂了电话。程树仰躺在床上,全身脱力,大汗淋漓,动弹不得。这真是个荒谬的世界啊。她甚至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过了很久很久,程树才慢慢地翻了一个身。然后用力地伸出手,抓起床头柜上的六片安眠药,径自吞了下去。她躺回床上,轻轻闭上眼睛。希望今晚能睡着。希望今晚不再梦见他。陈北及。意识模糊前的那一刻,程树的脑中莫名其妙地涌现了隔壁男人的那张脸。她想——他和陈北及到底是不一样的。如果,今天下午在平台上看到自己要自杀的人是陈北及,他宁可和自己一起跳下去,也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花费那么多的口舌来说服自己好好活着。可是,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被他说服了。☆、疏离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胡一民就起床开门。今天杜宜美要坐早班车去赶飞机,耽误不得。结果,杜宜美还没下来,谭临倒先下来了。“哎,阿临,早啊!”看到他,胡一民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