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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再向南,奉先殿与谨身殿如虎蹲伏,琉璃瓦鳞次栉比,耀彩流光。晨钟铿然,响彻云霄。我正发呆,忽听锦素的声音在我身后道:“jiejie在看什么?”只见她一身杏花单衫,拉着大皇子高显的手缓步走近。高显只比高曜大了几个月,身着石青色锦袍,小脸雪团一般。眉间若蹙,似有愁绪,当真像极了他的母亲。礼毕,我笑道:“偶尔南望,见到皇城胜景,就看住了。”忽听高显吟道:“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绮殿千寻起,离宫百雉馀。”[27]锦素笑问:“殿下在念什么?”高显负手道:“唐太宗的。”我一哂。汴城从前不过是藩镇治所,四战之地,水患频仍,本不宜为都。太祖立国之时,本想定都洛阳,只是洛阳历经战乱,城郭残破,宫室不完。加之前朝已在汴城经营数十年,汴城已颇具庄伟气象,这才勉强做了都城。连洛阳都回不去,遑论“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的长安?盛唐气象,毕竟已一去不返。北虏猖獗,西羌聚寇,南獠蠢动,吐蕃伺衅。而太宗,又在何处?【第十一节犯在未附】原本四位女巡当送皇子公主去前面上学,但今日皇后却命内侍相送。孩子们走后,皇后道:“今日有件要紧的事情要说,故请各位大人暂且留下。”众人领命。皇后身着玫瑰紫五彩云凤长衣,在晨光所不及的暗处,整个人仿佛萎蔫发黑的花瓣。五色丝线蜷曲杂糅,密迩相间,似浮在水面的油污。珠翠满头,金芒闪闪,一如暗藏的怒气咄咄逼人,衬得一张脸黯淡无光。皇后直截了当道:“向来妃嫔去前殿当在巳正以后。巳正之前,圣上要专心处理政务。昨日陆贵妃擅自前往仪元殿,圣上虽宽宥,但宫规不可偏废。陆贵妃,本宫要罚你,你心服么?”陆贵妃神色平静,缓缓跪下:“臣妾有罪。请皇后责罚。”皇后道:“就罚你今日起每天午时在自己宫门前跪上半个时辰。今天是初九,就跪到十九吧。另外,思乔宫上下罚俸半年。”忽听周贵妃清如碎冰的声音道:“皇后娘娘,陆meimei一时大意错了时辰,念是初犯,伏请轻断。”说罢跪了下来,蟹青色裙裾如碧水漫上,平静如无风的湖面。陆贵妃侧头悄望,神色惊异。皇后冷冷看了她们二人一眼,说道:“所谓‘刑不避贵,泽不隔下’[28],上重违法,后宫亦然。”周贵妃微笑道:“皇后英明。只是陆meimei所犯之事,宫规中并无明文。唐高宗时,有太常乐工宋四通等,为宫人通传信物,高宗特令处死,并将此条款附于律法。谏议大夫萧钧上书道,‘四通等犯在未附律前,不合至死。’于是高宗免宋四通死,改为流放。[29]愿皇后思高宗前事,从轻发落。”周贵妃每说一句,皇后的脸色便黑一层。待贵妃说完,皇后的面孔几乎可以沁出墨汁来。萧钧此事,我尚未读过,此刻听贵妃娓娓道来,既新鲜又解气,不由垂头暗笑。皇后理亏,语气不免尖利而急促:“惠仙,你这就去内阜院注明宫规,今后无论哪宫妃嫔,在巳正之前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