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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暗红?是血红。血水里,面目模糊的婴儿,不太清晰的四肢摇摆着,向她靠近,粘在脖子上,她怎么扯都扯不掉,窒息感令人手足无措,越来越压迫,有人叫她,很轻——桑桑,桑桑。尹桑猛地坐起,暗黄灯光里,她的房间一片纯白,没有黑色,也没有血色。她喘着粗气,扒开额前的头发,撑着额,静坐。再躺下的时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沈峯一直支着脑袋,在暗光里,看着她。他一点都没有动过,她静坐了多久,他便也看了她多久。尹桑盖被子翻过身,感觉沈峯也睡下来,他的手臂从她颈后穿过,一把捞过她,她贴到他温热的胸膛。他没说什么,也没安抚,就好像不曾见她做了噩梦。小时候尹桑就知道她胸前戴的坠子不是个装饰品,外婆说了,那是她的姐妹,她要带她一起活着。尹桑随母性,尹鬼婆——她的外婆,寨子里的神婆。也有人称之为蛊婆。顾名思义,就是养蛊的婆娘。这样的人,在寨子里,地位很微妙,没有人敢得罪,也没有人敢亲近。尹鬼婆性格古怪,几乎不与人交往,样貌也怪异,鼻子软瘫,几乎与脸颊连成一片,颧骨奇高,眼睛奇大,看着有些骇人。村人说,那是养蛊遭到的反噬。尹桑没见过父亲,尹鬼婆说,她出生后,父亲就外出打工,但是没有再回来。也是,穷乡僻壤,诡异的丈母娘和克命的女儿,不留恋也属正常。她从未想过要寻找他,抛弃了她的人,不值得一丝眷恋。她在外婆的教养下长大。她教她养蛊,用蛊,细致入微,为父又为母。靠卖草药的微薄收入,供她上学。尹鬼婆长寿、健硕、貌丑、孤僻,村人厌嫌,尹桑却依赖她。所以外婆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她该带着她的姐妹生活,她便不离不弃,说她应该向她的姐妹赎罪,她便也以为然。这么多年过去,又有谁,来向她赎罪?尹桑睁着眼到天明。作者有话要说:第9章已替换天光才泛白,沈峯有了动静。他生物钟向来准时。他手臂还枕在她颈下,扭转摩挲往外抽,动作很轻。感觉阴影罩过来,尹桑闭了眼,听见他鼻子里长长呼出一口气。接着床微弹起,是他起了身,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一会儿,开门声响起,关门声迟迟没来。尹桑的眼开起一线,透过门缝瞥见他笔直的裤管。半阖的门外头,站着沈峯,半晌他关门离开。尹桑也爬起来洗漱,一夜未眠,却精神得紧,全然没有疲累感。只是脸色蜡黄,她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饥饿可以忍,严寒可以忍,唯独丑,不可以忍。看时间还早,她在脸上涂了厚厚一层面膜泥,倚靠在沙发扶手边,点上烟,吐了个漂亮的烟卷,门在这会儿又被打开了,沈峯站在门口,手左右不耐烦地拂开烟雾,“掐了。”她不曾想他去而复返,一时微怔,下一秒他就抢了她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这是他第三次抽走她的烟了。尹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