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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地看了一会儿,才恍然明白了她话中的诀别之意,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森森的寒意。从脚下的寸土之地到头顶的万丈苍穹,都是那般陌生而阴冷,似是炎炎酷暑瞬间便被腊月寒冬所驱赶,不留一丝温暖。他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只是过了半晌,才听到口中轻颤的两个字:“阿泽……”她似是没有听到他那低低的一唤,只是顾自道:“我们在真绣坊已准备妥当,此时是想与老爷告别,从今晚起我们便住在真绣坊了。”“告别?告别,告别……”喃喃地重复了好几遍,好像是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一般,他的慌乱霎时间从早已破涛汹涌的心底破了出来,只是所有的震惊与抗拒化成言语时苍白而无力,“为什么,可是因为是谁让你受了委屈……”话只说了一半,甚至没有尾音,他便已无颜再问。在这偌大王府中,她处处受着委屈,一切皆是因他而起。轮椅碾过青石路的声音越来越远,他端着那漆黑木盒,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已走远,甚至已想不起她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啪”地一声,石木相撞的声音在宁静的夜中刺耳而凄凉,哗啦啦地,似是有许多东西在地面上肆意滚落,惊得人心乱跳。又过了许久,听到外面再没什么动静,屋内的许佳念才收起了一脸的错愕与欣喜,故作无事地开门,脸上的善解人意却霎时凝住了。外面的人已再无踪影,徒留滚落了一地的碎银。本就萧条落败的后院此时更是清冷,甚至连刚刚被点起的灯火也是寂落的。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蹒跚着推门而出,身后是归置整齐却空无一人的房间。穿过竹亭,他的脚步在石案旁顿了一顿,上面已干干净净,曾经堆叠的绣面再无踪影,连丝线都不留分毫。他好想突然间才明白,她真的走了。走得如此利落洒脱,甚至没给他一个挽留的机会。小院并不大,比前庭要小得多,但他却似乎走了许久才在墙边的一棵幼苗前站定,小心翼翼得像是怕惊动了它的睡眠。这院中参天的大树丛生,却唯独没有槐树,甚至在京城中都极少见。他知道,她每年都会种下一棵槐树苗。但在乡野田间随处可见的槐树却在她的手中无一能长至开花,也许是因为水土,也许是因为疏忽,如同她与他的缘分,再努力都是徒劳。缓缓地伸出手,他似是想抚摸它一下,但却还是停在了半空,许久才收回。睹目思人,这是最惨烈的想念。原以为已经习惯了遥望相思,却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无法承受她的决然离去。他以为只要她能等到他们中间再无阻碍的那一日,却不知道她所承受的委屈与痛苦已是满得字再也容不下了。从来都不是不想念,而是无颜再相见。他想起了将阿娘送回瑶泉镇时她以死相逼的千叮万嘱:“为娘给你卜的卦象明白言明那宣家丫头是我王家的命中克星,切不可再近其十尺之内,否则下次走水的便是王家了,在火里烧死的人也就是你娘了……”他向来仁孝,虽一直以来已竭力化解阿娘对阿泽的误解,也并未打算照着她的吩咐来做,更何况阿娘还是在千里之外的瑶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