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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恒的多番活络,改在了天津。本来就是如同武馆商业街一样的天津在今年更加热闹起来。江水眠坐着黄包车,一路颠进了街巷里。非租界的老城区也有不少高门大院,她给了车钱停下来,穿过早上起来推着独轮车到巷口去打水的居民,登上灰色的石阶,走进了一扇打开的暗红色木门,进入了一处门面低调的大院。江水眠带着银扣的缎面低跟鞋,细细的鞋跟踏在石板上,走进院子里。院内人不少,好歹有三四十个男人正在穿着无袖的薄衫子练武,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这才瞧见影壁边站着个穿美式洋裙的年轻女人。上衣和裙子并不是连身的,裙子的荷叶边到小腿中段,露出黑色的针织袜来。腰上是宽宽的酒红色银圆扣腰带,勒出了窄腰,也显得对方更加娇小。带着蕾丝边手套,拿着时髦的手包,头发倒是没有烫出阔太太的样子,编了发髻藏在窄沿圆帽下头。黑色毛毡圆帽上别着一个铃兰形状的宝石针扣。无处不显示,这是一位家境极其优越的年轻小姐。一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开口敢问,有个小子平时就是在徒弟里爱出风头的那个,清一清嗓子,刚要开口,她先说话了:“听说你们师父从外地回来了?在么?我找他有事儿。”有人接口道:“哪个师父?”江水眠:“薛碌。”薛碌回来的事情,外头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师父也不让对外宣扬。那徒弟道:“并没有回来。薛师父还在河北。”江水眠心知肚明,笑了笑:“是么?那我也没办法了。”她走到院子靠门口的地方,唯一一个兵器架那里。徒弟们练武用的兵器多放在库房里,整个大院子里,唯有门口有一个架子,这架子上也不摆别的武器,只放了一柄无缨的木杆枪,斜斜的立着。这杆枪,也并不是拿来给人用的。江水眠伸手过去,拿起那杆枪来。众人大乱,几个人忍不住开口道:“不懂规矩别乱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江水眠转过身来,勾唇笑了笑。将那杆枪横在身前,松开了手。枪掉在石板地上,弹了一下,抖开了厚厚一层灰朝院内滚了几圈。院子里一片风声都可以听见的静谧。扔了这杆枪,就是要踢馆了。天津近几年和气生财,早没了踢馆的刺头,这把枪上落了太久的灰尘,它立在那里都忘了自己的使命。江水眠笑了笑:“你们可以去叫薛碌了。”这一处武馆内,教授拳脚的师父有好几个,有地方上来天津找活路的,有犯过事不方便扬名的,也有薛碌的师弟徒弟。七八个人正坐在屋里说话,薛碌表情不太好,道:“想要出去躲一阵这些事儿也不行啊。要我打这个头阵,不就是因为当年栾老让我教这孩子的时候,我凶了他几句,竟记到现在。”武馆内的拳师道:“夏恒现在又不在天津,他手能伸这么长?”薛碌冷笑道:“当时贪心,今日就付出代价了。夏恒如今看起来是在山西的军中,可天津大小的事儿他哪有不知道的。武士会的新场馆,我们这些人住的院子,年末万国赛武会的名额,那些在军中出人头地的徒弟们,这些好处都是白拿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