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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钟水斋家里正在宴客,钟太太正在招呼南都各位大小官员家的太太小姐,小姐们穿着轻绸薄纱,在放了几缸厚冰的花厅里赏花论画,那学识好的,便喜欢显摆,已经有人去作诗了。太太们围在一圈摸牌,主家钟太太穿着这一季新制的云水衣,窄袖轻纱,走起路来,那裙摆随着微风摆动,就像那天上的云彩一样,会飘。“钟太太这衣裳真好看,瞧这制式,是仿唐制吧?”拍马屁的来了,说话的这位吴太太是都察院下山西道监察御史吴启元的太太。刑部郎中张琼的太太则更有见识些,她说:“瞧着不是唐制,倒像是西夏贵族穿的式样,是么?”张太太望向主家,钟太太笑嘻嘻的,“可不就是,我本家的一个侄子去宁夏两年,这回刚回来,便送了这身衣裳给我,诸位太太见笑了。”张家的太太伸出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来,摸着骨牌,“哪里又见笑呢,这西夏李元昊本就喜遵唐风,我见我家夫君收集的夏之画像,贵妇们都是礼佛的,典雅得很。”说起这张家太太,她还真是很有些见识,天文说得,地理也说得,说起律法,也能谈论一二。那大理寺少卿郑珂的太太说:“听说张孚敬不愿意管沿海的事,北京几次有御史说请奏圣上派个监察御史过来,张孚敬都推三阻四的。”“哼”,张家太太又摸一张骨牌,这钟家的骨牌不错,寒玉制的,夏日里一摸,透心凉。张太太说:“张孚敬怕是老糊涂了,要不然就是想歪了,前些日子还和夏言打嘴巴仗来着。”“说到张孚敬,听说他连着好几次都猜错了圣上的心意,他会不会......”后宫不得干政,却没人说女人不能论政,主家钟太太发声了,“总的来说,咱们的圣上还是包容的,就张孚敬干的那些蠢事,都够他挨上好多回板子了。”“我来迟了,该打,该打!”外头进来一个穿莲花纹缠枝裙的夫人走进来,边走边打扇子,等她走近了才瞧见,她的一条腰带上全是流苏串子,有的是用米粒大的碧玺串的,有几条是用拇指大的珍珠串的,还有一些似乎是小金豆子和银叶子搅在一处串成的花叶一体。“夫人来迟了,罚,该罚!”众人闹那位服饰出挑的妇人,那女人端了桌上一杯果酒,“这样够了吧?”“不够,三杯!”那妇人果真喝了三杯酒,说:“家里临时有些事,闹得出门时候绊住手脚。”众人笑她,“庆王是最爱出门的一个人,他出门肯定不会迟,定是夫人忙于打扮而误了时辰。瞧,这流苏,这又是哪里学来的新鲜玩意儿?”在场的几位夫人都是官家夫人,而这迟到的妇人却是朱家的人,她丈夫还是成化帝的亲孙子,在朱厚熜从湖广安陆接受懿旨登上皇位的时候,这妇人还与其夫狠狠打了一架,说他怎么不去和杨廷和打好关系,然后就成皇帝了。大不敬的话当然只能关起门来说,总之那段时候,这夫人在床上躺了小半年,外头传她是小产了,其实就是被气的。庆王花钱大手大脚,出门装阔,回家又没进项,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