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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早干了,幽幽地灯就落在两边石柱子上面,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着石柱边的人。他一条腿屈膝坐着,靠着石柱姿态随意。干涸的池塘里面杂草横生,李德手里提着酒壶,看着那些荒芜的杂草嗤笑出声,夜色当中,草丛当中不知名的虫儿叫得十分欢快,每一年十月一过,这里都显得十分荒凉。身后站着他的随侍荣生,侧立一边。李德一仰头,再倒不出酒了,空罐子随手扔了脚下,又是回手。他张开的掌心,指尖微动:“荣生。”荣生欠身:“殿下,夜深了,回吧。”这个没眼力见的,总是说些他不爱听的话,李德冷冷回眸:“怎么,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荣生不敢相劝,连忙双手奉上,又拿了酒送上前去。一轮明月挂在树梢,银白的月光从一边的凉亭角边散下来,地上一片斑驳。李德扬着脸,听着风声,笑得很轻:“贤儿又来看姨母来了,真是遗憾得很,贤儿非但没有早亡,还活得好好的,好好的呢!”风摆过树梢,月色撩人。荣生弓着身子,再次上前:“殿下,韩国夫人和魏国夫人拜也拜了,咱们回吧。”李德充耳不闻,一手搭在膝头:“贤儿知道姨母最喜欢这园子,就不叫别人碰过,现在看着到处都是杂草,池中的鱼儿也不知哪里去了,很是让人感伤。”他身子微微前倾,扬着脸,就仿佛身前当真站了一个人一样。荣生一眼也不敢错开,就在这池子还未干的时候,那时候池中水还清,也是在这园子里,他说来拜祭韩国夫人,结果一回头的空,少年背对着池水,张开双臂,任自己躺倒在了鱼池当中,可是吓得他魂飞魄散。现在池中只剩杂草,他也万万不敢大意。李德却只管在旁自言自语地:“小的时候,姨母说,等贤儿长大了就该明白了,何为亲情骨rou,何为天家人,现在我是明白了,四海升平,青史留名或许都是美谈,可如今那史官眼中,什么东西!”他仰头喝酒,碎发在脸边微动。静寂的夜里,只有虫鸣回应着他,当真可笑得很:“想必姨母也恨极了这世道,恨极了母后父皇,才走得那样痛快,本来也是污浊至极,兄霸第媳,子通父妻,母女父子全无真心哈哈哈……”荣生浑身都颤栗起来,早早跪了他的身边:“殿下,殿下醉了,回吧,咱们回吧!”李德笑得猖狂,却又随手一抛,酒罐子顿时被摔碎了去,他仰面躺倒在水榭之上,仰着脸看着空中的明月,满目地凉:“回?回哪去?不若寻常百姓家,有耶娘爱护,有兄长爱护,有弟妹和睦。”他自小生在猜忌和生杀当中,能活着长大都已万幸。荣生怎能不知,更是伏身磕头不敢起身:“求殿下爱惜身体,荣生也只有殿下。”正是跪着,竹林边上响起了哨声,李德眉头一挑,顿时站了起来,他酒色微醺猛地一起还踉跄了一下,荣生在身后扶住了才是站稳。主仆沿着亭子长廊往回走,很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