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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老仆将帘子拉开,雅间里砸烂的东西早已收拾干净,长桌上先前画了一半的画也挪到了一旁,只摆着那幅赏菊秋景。白麟远站在桌旁,抬起头来,带着好奇之色审视着外边的兄妹二人。四目相投,文笙和李从武这才得以看清楚这位白少爷的长相。白麟远年纪不大,肤色偏白,衬得五官十分干净,眉眼若刀锋雕刻出来,透着几分硬朗,只是眼神淡漠,看上去不容易亲近。李从武当即便想:“哎呀,这姓白的细皮嫩rou可比管仪生得好,表妹会不会就此看上这小白脸,想要嫁到白家去?不行,我定要看住她。”他这里胡思乱想,文笙却只注意到白麟远虽然皱着眉十分不快,却目光清明,暗自生出些许欣赏,迈步进了雅间:“不敢当,大家以画论友,切磋一下到是无妨。”李从武瞪着眼阻拦不及,他实在想不通顾家表妹从来没有学过画,哪来这么大的自信,还什么以画论友,她就不怕当众出丑?白麟远初看对方衣着不免有些轻视,待看文笙举止从容,透着一股气定神闲,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怪异之感,也许此人是有真才华,并不是要踩着自己哗众取宠。这么想着,本来是要吩咐灰衣老仆伺候纸笔,干脆亲自伸手到旁边拿了张空白画纸,准备铺到桌上。文笙抬手拦住:“白兄若是不介意,我便就着你这幅赏菊秋景简单添几笔吧。”白麟远面露古怪:“好。”赏菊秋景左侧尚有数寸的留白,上窄下宽,对方既然说是添几笔,想是要在这丁点儿地方上做文章。这人将自己这幅得意之作贬得一文不值,他到要瞪大了眼睛好好看看,这好好的一幅画还能整出什么花样来?一时四下里鸦雀无声,文笙盯着那幅赏菊秋景陷入沉思。打一见到这幅画的布局,文笙就灵机一动有了个粗略的想法,此时不过是把那想法在脑袋里细细成形,打个腹稿而已。她端详的正是左下角的那块留白。白麟远的这幅画太过一板一眼,文笙要添的这几笔不但要使整幅画平添生气,还要与原作浑然一体,要画出好来十分不易。这固然考验绘画的水准,更需作画的人有着绝佳的大局观。前世文笙的十三叔顾君衍书画双绝,是南派山水的翘楚人物。文笙跟在他身边好长一段时间,去过不少地方,她的画虽然在顾君衍眼里还差点火候,但耳濡目染之下,鉴赏眼光是极好的。论绘画水平对付个白麟远,也是绰绰有余。灰衣老仆这些天已经习惯于伺候少爷画画,特意站在桌案旁,一边研墨一边等着看这个大言不惭的穷小子有什么惊人之举。文笙取过一枝细毛笔蘸上墨,先在别处试了试微润,深吸一口气,上手在左下角开始勾线,寥寥几笔,白麟远便看出来她画的是一小方山石。画石可是一门大学问,古来名家众多,方法不一,故而白麟远一看文笙的落笔,就情不自禁有些动容。留给文笙施展的地方太小,她画这一块山石选用的是小斧劈皴,途中只换了一次笔,连皴带勾一气落成。这块山石个头不大,却棱角分明,看上去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