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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寄看着那只香囊,缓缓地开了口:“你又如何知道,这是他的东西?”也许因为长久不进水米,她的嗓音发哑,眸色是沉沉的黑。“难道这不是他的笔迹?”柳岑笑笑,解开了香囊,抖出里面的内衬,现出在极细微的角落里题写的蝇头小楷——“霭霭停云,濛濛时雨。”张迎忽道:“这是我们被钟嶙关起来的时候,郎主自己写的……”阿寄沉默地凝视着这八个字,一时不再说话。她的表情都隐去了,像是成了个麻木不仁的木偶。柳岑看着她,内心如被刀割,话音却愈加残酷:“这是陶潜的吧?‘霭霭停云,濛濛时雨’,他是从何时就注意到时世艰难了?”又轻笑一声,“说不得,也许他只是想说‘岂无他人,念子实多’吧!”霭霭停云,濛濛时雨。八表同昏,平路伊阻。……岂无他人,念子实多。愿言不获,抱恨如何。阿寄闭了闭眼。她忽然想起来他们在废墟里度过的最后一夜,想起来他在帘外欲言又止徘徊的身影,想起来他面对她的质问时淡淡的笑容。毫无意义的场景,毫不留恋地飞逝而过,她什么都抓不住。到了那最后一刻,她也不曾相信他。柳岑轻轻地放缓了声音,温柔地道:“阿寄,我知他对你好,就算他是个昏君,你也还念着他。可是阿寄,人死不能复生,你总要为自己打算打算……就算你不想管自己了,可你还有个孩子,是不是?”听了这句话,张迎下意识地用双臂护住了顾雒,求助地看向阿寄。而阿寄却只是抬头掠了他一眼,低低地道:“你想要什么?”柳岑淡淡一笑,“你终于肯看我了。”阿寄没有想到柳岑也会这样子笑。记忆里的他好像还是个诚恳、善良、略带些急躁的少年,可多年以后,他竟已学会了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柳岑笑道:“曾经顾真为了逼顾拾出面,立意每天杀一个人;我想这是个好法子,我总会用上的。”“你想要什么?!”阿寄低声道。柳岑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声音沉了下去,“时至今日,你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阿寄?“我什么都要。”柳岑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一时间房栊俱寂,仿佛连灰尘飘飞的声音都能听见。张迎走了过来,关切地对阿寄道:“jiejie,你也早些休息吧。好在今日阿雒已吃饱睡了,不会吵你。我就在外面,你有事便叫我。”阿寄轻声道:“谢谢你,张迎。”张迎一愣,旋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jiejie说哪里话,毕竟郎主和jiejie是我在世上仅剩的亲人……不,现在只有jiejie了。”说到此处,他又有些难受,连忙别过头去,“那我便告退了。”张迎离去,斗室重归于寂静。烛火熄灭了几盏,只留下近床榻的那一点光亮,映得满室风影幽微。黑暗重重地迫近来,阿寄慢慢地将身子蜷缩得更紧了,帘幕翻卷,铁马作响,无星无月的夜幕之下,只剩得一个黯淡的、卑小的影。***秋雨微凉。顾拾醒来时,感觉到雨滴渗入口唇,微苦地滋润过干哑的喉咙。自己好像是身处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