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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她就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了。时间刚刚好做完一个体式,梅宝放下手臂,不经意看了自己手心一眼,那里肌肤光滑如新,除了一点纵横交错的掌纹什么都没有。她就是这种不落疤痕的体质,不管多么严重的刀伤枪伤情伤,几个寒暑过去就什么都不见了。第5章打开更衣室属于她的柜子,柜门上有一方小镜子,梅宝立刻就和镜子里自己的脸面对面了。她看上去已经和从前那个兵营里出身的特工已经不一样了,加上雌性激素的作用让她的线条越发柔和流畅,女人味十足。医生虽然嘴碎一点,人也未必完全可靠,可是他是真正的艺术家。像米开朗基罗把大卫从一块扁平的石头里雕刻解放出来一样,医生把她从男人的身体里解放出来——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不完美的半成品,还有待最后一点“收尾工程”,但穿着衣服无碍观瞻。梅宝一直觉得这个才是自己本来应该的样子。从她决定做变性手术的那天起就从来没有动摇过,就算亡命天涯也不曾后悔……直到多年后见到何雅山留下的这个孤儿。那孩子容貌浮现在她的眼前……梅宝无法忽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面对的是小时候的自己的感觉。雅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话,为什么在分手的情况下生下他?难道是为了所说的“要让你后悔”这个诅咒?或者是为了真爱?——头脑中第一次明确地跳出“我有亲生儿子”这个念头让梅宝不寒而栗,几乎失去进一步思考的能力。她是“女人”,却和另外一个女人有了个已经六岁多的孩子——这让她心里不知该作何想法。她一方面乱了手脚,另一方面却冷冷地面对这场灾难般的局面,一一检省自己的情绪——吃惊?厌恶?恐惧?自责?后悔?……后悔吗?后悔和何雅山分手?后悔亲手放弃了接受自己是男人的现实过普通踏实人生的机会?不,不是后悔——应该不是。梅宝不能确定,对答案也没有执着心。何雅山有一点说的对——梅宝的感情表现近似于表演,就连她对生活的激烈追求和隐忍的热爱也无法脱离虚伪的嫌疑。她始终觉得自己和世界中间有一层薄膜,互相无法渗透。而那个孩子……不过是“她”向外部世界不小心渗透的一颗jingzi而已。镜子里的女人线条看上去似乎冷硬极了,有点像一个神情紧张的男人了,她啪地关上柜门。今晚梅宝不用去官邸上班,医生约了她去“取药”。夜里去诊所的路上像往常一样偶尔可见流莺和嫖客。医生的诊所这次没有挂歇业的牌子,门也没有关,推开进去,可以看见屏风遮住病床的位置,听见一个女人嗲嗲的呻吟声,“嗯~嗯~就是那里~大夫你轻点~讨厌~”医生略带点假正经的声音传出来,“讨厌么?……我看明明挺舒服的……那谁,来了?你外面稍微坐回,我把手里的活弄完再招呼你。”梅宝倚门抱肩说:“你慢慢弄,男人太快,不是好事。”她自己走进去坐在沙发上,给点了支烟,凝神继续思考关于那个叫夜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