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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也一直都是这个意思,阮家早已将薛云涯当作半个儿子,他外祖母临死的时候,还移了名下好些田产与他。谁知后来不知为何,薛世历忽然给薛云涯相看了旁的亲事,既没知会阮家,甚至连阮氏都不知道,便要正经定下,直把阮家人全部惹恼,和薛家全全断了往来,那位表妹更是没出几月便远远地嫁人了。薛云卉不好问这等陈年往事,只好同薛云涯道:“哥哥了却这一桩事,回趟家吧,我想婶娘也不求多,能见你一面,她也能安心不是?”薛云涯深深叹了口气,点了头。兄妹二人一时无话,薛云卉见阿荞吃得差不多了,许是方才喝了点果酒的缘故,脸蛋红彤彤的,问她:“可吃饱了?”小东西点头如捣蒜,薛云卉笑道:“那姑姑先送你去睡觉。”她同薛云涯打了个招呼,抱着阿荞回了厢房,给她洗了洗,脱了衣裳,打了蚊子,便让她睡去了。兄妹二人坐下继续喝酒闲聊。约莫过了两刻钟,薛云卉的枇杷酒喝了大半,薛云涯的小酒坛子也要见了底,兄妹二人都吃得大差不离,这便准备离席了,倒是突然有兵过来寻薛云涯,说有位大人有事要寻他。两人倒是惊奇了一下,问是哪位大人,那兵却说不清楚,只道得赶紧去。在薛云涯这个小总旗上头,尽是“大人”,他也不敢怠慢,匆匆地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去了。院子里没了人,只有外间官兵巡逻的脚步声时不时远远近近地传来。果酒也是酒,虽薛云卉不似阿荞一般,喝两口就通红着小脸拱进被窝里见周公,可她身上也有些散了劲。院子里还有小风,夹带着如同从湖面上泛起的清爽,在薛云卉脸庞上轻抚。她吹了一会儿,觉得累了,趴在了石桌上想事情。想想薛云涯这些年不回家,也不成亲,阮氏想起就愁得落泪;再想想卫慕只身来的时候,便道是父亲逼她嫁人,连医都不让她学了;又想到似二婶娘和薛云沧,一不小心或嫁或娶了错的人,牵扯得后辈都不得安生。若不是为了繁衍子嗣,作甚要成亲呢?好在她想得明白,身后事就交给那个撅着屁股睡觉的小丫头片子了,再不济,过些年等她学艺精些,收个徒弟,也是有人烧香烧钱的,成不成亲,可不是闲情之事么?况且,在世人眼里,她这身子可是那残花败柳,若真成亲,说不定大婚夜里,就要被夫君掐死在床上。她才不找那个罪受呢!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倒有了几分睡意,只是还没等她沉入黑乡,便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这脚步声很是熟悉呢。只是,她分辨着分辨着,后背的汗毛竖了起来!鬼侯爷!薛云卉不敢抬头看,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仍旧这么趴着,好像装死的兵,设想能逃过一劫。她不动,还特意把呼吸放缓了去,暗暗告诉自己,也许真能逃过。就在她渐长的呼吸声中,来人到了她身前。透过臂弯的缝隙,她瞧见了气死风灯投下的光亮,在他墨色皂靴面上悠悠打转。他开了口:“怎么又喝酒了?”语气中似有薄责。薛云卉心道,又没喝他家的酒,他管得着吗?可心里也知道,他这个“又”字,有何种深刻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