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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母亲带着嫁妆离开董家那天,一早跟他说了和离的事。他茫然地看着母亲,问她,我呢?我怎么办?您能不能把我带上?母亲苦笑,摇头,摸了摸他的脸,说只要你愿意,每隔三两日就能去外祖父家找我。他没来由的委屈、气闷,说您何时想我了,派人传话给我,我得了信就去看您。母亲叹了口气,说好,随即神色黯然地上了马车。他茫然地跟在马车后面,跟了很久。马车越走越快,他就跟在后面跑,一声一声喊着“娘亲”。马车不曾停下,也不曾慢下来。后来,他累了,也觉得自己的样子太蠢,转到街角蹲着。修衡哥走到他面前,用指节敲了敲他的额头。他这才发现,修衡哥一直跟着自己。修衡哥笑了笑,说你这小孩儿满大街跑,我不放心。他忽然鼻子发酸。修衡哥又敲了敲他的额头,说哭吧,哭过这一次,把眼泪戒了,好么?他点头,之后就真的哭了,哭了很久,不断用手抹眼泪,却总抹不尽。从那天起到如今,他只哭过那一次。答应哥哥了,就不会食言。那年,他七岁。戒了眼泪,却戒不了犯蠢的毛病。两年后,母亲远嫁。在这两年间,母亲从没派人传话给他,他赌气,一直没去过外祖父家。她离开京城那天,他寅时起身,独自溜出程府,走着去了外祖父家,等到母亲出门,傻呵呵地跟着送亲的队伍走出去老远。这次,是程叔父亲自策马找到了他,说你这小皮猴子,要么就追上去跟她好言好语地道别,要么就回家继续睡觉,不声不响地跟着是唱的哪一出?你大半夜的没了踪影,我跟你婶婶都快急死了,再有下次,看我怎么罚你。那是叔父唯一一次跟他发火,却让他心里暖融融的。他想了想,说我回家睡觉。叔父笑起来,把他拎上马,带他回到程府。父亲这边,在江西任上就娶了继室,调任回京时,继室已是大腹便便。他讨厌那个女子,觉得她长相透着尖酸刻薄。那女子也讨厌他,当着外人对他笑吟吟的,单独相对,总是看他一眼就撇一撇嘴,嫌弃地转开脸。这一点,他挺佩服她的:不声不响地就能把人伤到骨子里,也是一门绝活。第8章过往(2)过往(2)董飞卿敛起思绪,言辞简练地说起之后的经历:“离开陕西,我去的都是小地方,结识了很多人,多了一个过命的弟兄。这人叫方默,家在大兴,他常年在外地谋生。“我找过差事,做过趟子手、镖头,也做成过两笔小买卖,看哪个富贵门庭不顺眼了,就找由头劫富济贫——我也没多富裕,每回都没落下我自个儿。”说完这些,他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程询逸出愉悦的笑声,“你倒是实诚。”“眼下刚回来,家里缺东少西,我尽快添置。”董飞卿道,“至于日后,等安顿下来,我想到书院谋个差事。京城内外,大小书院,有四个吧?姜先生的淮南书院我就不去了,他看到我就得头疼,过几日,我去另外三家转转。”程询等了片刻,见他欲言又止,道:“这样,得空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