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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二狗的半个脑袋。 腥甜的感觉好像是淡了,腹中却是又有绞痛,他干呕了两声,坚持着摸索到了二狗的身体,把那半个脑袋拼了回去。此时一波飞机已经远离,轰炸开始在不远处的另一地方继续肆虐。 暂时没有轰炸了。 被飞机遮蔽了的日头很快可以再次闪现,然而人命是一条一条地失去,胳膊腿儿乱飞,那都是找不回来也拼不回去的。该死的都死了,伤重还在苟延残喘。街角处突然又涌来一波人,大约是从刚刚逃出来的,正互相推搡着,手脚并用地往前跑,有摔了的,大概就被踩死了。 薛覃霈不敢逗留,先把二狗拖到一处放下,放安稳了,这才直起腰来,发现靳云鹤已经在人流里消失不见。 他心里一慌,隐隐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靳云鹤了。 “靳云鹤!” “靳云鹤!” 他开始是声嘶力竭地吼着,但很奇怪地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周围的世界像是变成了一个默片,除了恼人的嗡嗡声他什么都感觉不到。然而他还是喊了很久,在四处奔跑寻找。直到他喊得眼前都暗了,看不清东西了,才终于精疲力竭地一屁股坐倒在地,靠在二狗身边。 “靳云鹤没了。”他说。二狗的脑袋要往下滑,他用手托住,眼眶一酸。 “你救了我。”薛覃霈把手搭在膝盖上,肩膀靠着二狗的肩,继续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也不知前方有什么。 直到眼前清楚了,嗡嗡声也变小了,薛覃霈才看见——街对面还竖着个几乎快要倒塌的大广告牌。牌子上是一个女艳星,好像是叫小香。红极一时。 仅从一半广告牌上也能隐隐寻出她的风韵来——明媚皓齿,细腰肥臀,是很美好。只那被炸去一半的脑袋,倒不如二狗被齐齐削下去的利索——焦了一半,边缘扭曲着,仿佛不甘。 薛覃霈这才突然想起来,原来当初二狗的名字是由小香得来的,赛小香。 一个男孩子,硬要拿他和一个女艳星比较,二狗真是委屈,真是不甘。薛覃霈想,可自己也没能给他一个好家。 他不管二狗骇人的脑袋,又和二狗安静地靠了一会儿,最后俯下头,把嘴凑到他耳边轻轻道,“再见了二狗。” 接着他起身,从满地狼藉中挑拣出一块完整的木板,把着二狗放在上面一路拖着到了黄浦江,然后噗通一声投了进去。 第55章 伍拾伍 军中 薛文锡在后方蹲守了几日,却哪里想到这守军竟如此不堪一击。仗还没打几天,上海就匆匆沦陷了,半个中国也已经沦陷了,颓势如同山倒,他竟头一回有种无处可去的感觉。 即便是当初离家的时候,他也没有过这种感觉,因为觉得自己总有一天是能够再回来的。 然而现在,薛文锡无声叹了口气,弯下腰在横七竖八的尸体和狼藉中满地找烟头。 他早就抽完了身上最后一根烟。他烟瘾大,又没有寄托,便时不时地要找点事情做。 打仗? 他大概真是想多了。自从他投了军,便一场仗都没打过,连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