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我 (第2/2页)
脊发冷。 她忽然伸手,将我揽近了些,掌心抚过我的头顶,又顺着发丝滑下,握住我交叠在身前的手,捏了捏。 我这才发现,她的手十分粗粝,布满了茧子。她都是国师了,还得做苦工吗? “杨、芷、妮。”予国师一字一顿地念,神色光彩,似乎念明白了我的名字。她微微一笑,“是个美人坯子” 转眸看向陪着笑脸的爹,“不知杨先生舍得给我做女儿么?” 爹立刻挤出愁苦万分的模样,像个苍蝇般搓着手,“国师谬赞了!只怪我这当爹的没本事,让漂亮的女儿跟着我受苦……她一直想走出大山,可这矿脉困住了我们一家人,唉……”他唉声叹气着,眼角瞟着国师身后的随从。 予国师并未留心他虚伪的诉苦,直言:“东麓和西坡的矿山,我要了。你的女儿,我也要。”她的语气平淡得像买两筐青菜。 健仆闻声立动,抬进来五口沉甸甸的樟木箱子。箱子重重落地,震起细小地震。 盖子掀开,我家屋顶漾开了一片珠光宝气、金辉银芒。 金银珠宝、锦绣缎匹,五彩缤纷得刺人眼目。价值连城。这四个字有了具体的参照物。 爹的眼睛瞪得溜圆,脸颊上的肌rou抽搐着。他这辈子,恐怕只挣了其中的十分之一。 “够吗?”予国师淡定问。 爹被天降横财砸懵了,半晌,喉咙里才发出“嗬”的一声怪响,随即是忍笑的道谢:“够!够!太够了!国师您……您真是好人……真是救苦救难!”他慌忙扑到里屋,一阵翻箱倒柜的叮当乱响后,捧出一卷契书,双手奉上。 我站在金光边缘,看着父亲喜笑颜开地吹干契书上的画押,看着予国师平静无波地打点奴仆。交易完成了。用两座枯竭的矿山,和一个名叫杨芷妮的赠品,换来了满室财富。 “芷妮。”予国师冷声催我,“走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生活了十三年的家。青砖灰瓦,门庭齐整,外人看来,倒也算得上富贵人户。 屋子亦苍老,砖缝生出裂痕,瓦片脱色。是时候保养了,裂痕以泥抹平,瓦片以旧换新,院落再往外扩一进,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只是那样的光景,与我无缘,从前也无缘。 爹、主母、耀祖,数钱去了。meimei躲在小门,以泪相送。西厢房的窗门禁闭如常,黑黝黝的。 我将入盘为餐,可亲生母亲不愿送我一程。 六亲缘浅,是命运使然,还是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