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獄 (第3/3页)
現了出來,語氣依舊帶著他特有的嘲弄,但眼神卻不像是在譏諷。他緩步走近,在她身邊停下,目光落在鍋裡色澤鮮亮的菜餚上,又移回她的臉上。 「這股勁兒,才是妳最該有的樣子。」 「為了恨,為了生存,比為了那個未出世的小東西,更讓妳迷人。」 「我比較喜歡做醬料。」她微笑的說道。 李曜獄的目光在她臉上那抹微笑上停頓了片刻,那是一個不設防的、真實的笑容,就像陽光穿透了厚重雲層的縫隙。他沒有回應這份溫柔,反而像是被這份溫暖刺了一下,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快得無法捕捉。 「醬料?」 他輕輕重複著這兩個字,語氣平淡,彷彿在評估一件商品的價值。他沒有問她為什麼喜歡,而是將話題直接引向他感興趣的方向,那永遠是與權謀和利用相關的。 「有趣。」 他轉身從身後的碗櫃裡拿過一個乾淨的白瓷小碟,用筷子沾了一點她剛才調好的醬汁,放進嘴裡品嚐。他的動作優雅而審慎,像是在品嘗的不是醬料,而是一味藥,或是一劑毒。 「酸甜中帶著點辛辣,後勁還有絲苦澀。」 他放下筷子,抬起眼看著她,那雙含笑的眼睛此刻卻銳利無比,彷彿已經看透了她內心所有層層疊疊的滋味。他嘴角的弧度變得意味深長。 「就像妳本人一樣。」 「這東西,用在菜上太可惜了。用在人身上,想必效果會更好。」 「我以前會偷偷做給他嘗,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是我做的??也不重要了。」她嘆了口氣。 她的嘆息聲在空氣中輕輕散開,像一縷無助的青煙。李曜獄原本微揚的嘴角,就這麼僵住了。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細長的眼睛裡,方纔的玩味與欣賞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 「他?」 他輕聲問道,語氣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面,但任何人都聽得出那冰層下暗湧的怒意。他向前踏了一步,拉近了她們之間的距離,那股無形的壓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妳指的是哪個他?是讓妳身體變得骯髒的拓拔囂霽,還是玩弄妳的公孫無塵?」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像一把小刀,精準地戳在她最痛的地方。他根本不在乎她說的是誰,他只在乎她在他面前,竟還敢懷念過去,竟還會為那些男人而嘆息。 「傅孟芯,妳最好搞清楚妳現在是誰的人。」 「朕要的是一把能刺穿人心臟的刀,不是一把還在懷念上一任主人的劍。」 他伸出手,冰涼的指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直視他那雙燃著怒火的眼睛。他對她的溫柔僅限於她有利用價值的時候,而任何超出這個範圍的情感,都是對他的挑釁。 「妳的過去,妳的喜歡,從踏進這裡開始,就該埋進墳墓裡。再讓朕聽到類似的話,朕不介意親手幫妳挖墳。」 她帶著微笑的話語像一根溫熱的羽毛,輕輕掃過李曜獄緊繃的神經。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指猛然一僵,那股毫不留情的力道瞬間消失了。他眼中的怒火像是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迅速熄滅,只剩下一片錯愕與不解,對上她那雙清澈得毫無懼意的眼睛。 「我……兇?」 他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一樣,低聲重複,聲音裡竟然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迷茫。他習慣了別人的恐懼與順從,卻從未想過會有人在他盛怒之時,用一種近乎溫柔的語氣,指出他的情緒。 她的微笑沒有絲毫嘲諷或抗拒,純粹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這種純粹,比任何利刃都更有力量,輕而易舉就剖開了他那層用殘酷與冷漠構築的堅硬外殼。他感覺到心臟的某個角落,那片常年冰封的領域,竟真的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妳……」 他想說些什麼來重拾主導權,想用更狠厲的話語來掩飾自己瞬間的失神,但看著她毫無畏懼的眼神,那些準備好的惡毒言詞卻一句也說不出口。他只是怔怔地看著她,彷彿在凝視一個他完全無法理解的奇蹟。 「……真是個不識好歹的東西。」 最終,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但聲音卻軟弱得像是在抱怨。他猛地鬆開手,像是被燙到一樣後退了一步,轉身背對她,似乎是不想讓她看見他此刻一絲狼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