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不掉 (第2/2页)
轻轻叩响了门扉。 “进。”里面传来左青卓的声音,平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温洢沫推门而入。 左青卓坐在那张崭新的黑色皮质沙发里——并未坐在正中,而是偏坐一隅,长腿交叠,膝上放着一份摊开的金融时报。 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色居家服,布料挺括,领口扣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遮住了部分眼神,却更衬得下颌线清晰冷峻。午后的光从侧面洒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淡漠的光晕。 他闻声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从头到脚。 “醒了?”他先开口,语气寻常得像在问天气,“饭菜还合口味吗?” 温洢沫走到沙发前,没有坐下,目光落在崭新的皮面上,又缓缓移向窗外那片光秃秃的泥土。 “左先生,”她开口,声音里带着刚睡醒不久的微哑,和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解与好奇,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沙发……怎么换了?还有窗外的玫瑰,我记得昨天还很漂亮的。” 她抬起眼,望向他,眼神干净,带着少女对居住环境变化的自然关注,仿佛真的只是不解风物的更迭。 左青卓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折叠,置于一旁。 他身体微微后靠,陷入冰冷的黑色皮革中,目光隔着镜片,沉静地锁住她。 书房里有一瞬间极致的安静,只能听见窗外极远处隐约的鸟鸣,和新风系统极其轻微的嗡鸣。 然后,他缓缓开口,语调平稳,甚至称得上温和,但每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冰棱,带着沁人的寒意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指控: “旧沙发上的味道,” 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她挽起长发后露出的、那段白皙脆弱的脖颈。 “散不掉。” 他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更缓,像大提琴最低沉的那根弦被轻轻拨动, “开窗通风也不行,专业清理也不行。索性,就都换了。” 他的话语里没有半个字提及昨天,却字字句句算是昨天。 他将那场激烈情事归结为一种“恼人的气味”,一种需要被彻底清除的“污染”。 这种刻意的轻描淡写和物质化的形容,与他极端到铲除玫瑰的清除行为形成巨大反差。 温洢沫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却适时地浮起一层薄红,不是羞赧,更像是一种被如此“重视”的无所适从。 她微微偏头,避开他过于直接的注视,声音轻了下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歉意: “是……是我昨天用的香水太浓了吗?对不起,左先生,我下次会注意……” 她将他的“指控”巧妙地曲解为对香水品味的微词,维持着“不懂世事”的少女形象。 左青卓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很短,没什么温度。 他摘下了眼镜,随意搁在报纸上。没了镜片的阻隔,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便完全显露出来,里面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以及某种洞悉的、玩味的锐光。 “香水?” 他重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温小姐觉得,那只是香水味?” 他忽然倾身向前,手肘支在膝盖上。这个动作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冷香,混杂着一丝崭新的皮革气息,淡淡地弥漫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又缓缓下移,掠过她保守衣领下若隐若的锁骨线条,最后停在她交叠放在身前的、纤细的手指上。 他抬起眼,直直看进她强作镇定的眸底,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