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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就像是一场梦魇,他本不愿想起,也无意想起。 可他却并非什么都忘了,他依稀记得自己是如何被丁墨白从别离山庄掠走,依稀记得宋定涯在离庄围剿之际如何拧着眉头牵起他的手将他抱上马,也依稀记得他是如何被喂药夹在一人臂中跳入一个深渊。 身周是冰冷的水,火红尾巴的鱼,刻着莲花的石柱……和墙上篆刻的一首诗。 有人低低在他耳边呢喃,“此间若闭,非琅川词和我那一双儿女之名不得开,世上只有我与玉霜二人知晓,还请兄长放心。” 那是他父亲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丝亲切的江南口音,说话间却饱含悲戚。 另一人声音熟悉且温柔,他苦笑道,“等事了,你我也算功成,不虚天子之托,而焰亭雪桥将来也必将成武林之大器。” “红妆临玉楼,思一载烟笼梦河,卷雪怿登舟,笑百里功名零落。”宋雪桥双眉紧皱,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他死去的父亲,“你到底是和谁看红妆玉楼?又是和谁卷雪登舟?谈功名零落?” 身后雪地中,宋家仆从门生齐刷刷跪了一地。 徐伯早已哭红了眼,额头磕得青紫,“少爷,烧不得啊!宋家百年基业,这是老庄主一生的心血,你想烧那就烧了老奴!送老奴下去照看老庄主也好!” 曾经这里歌舞升平,高朋满座,曾经在这里父子相依,共享天伦,曾经在这里他初遇裴无念。也是曾经在这里,埋着一个计划了整整二十年的秘密。 宋雪桥突然笑了,他不喜欢迫人为恶,所以这个恶人,由他自己来做。 他兀自冲开人群,取来烈酒火石,飞身跃上偌大的莲花石台,烈酒倒在那件大氅之上,白雪中弥漫开浓烈的女儿红香气。 宋雪桥毫不犹豫将其抛出,众人惊呼却无人敢靠近,大氅有如一团焦黑的火球飞向书斋敞开的窗中,鲜红的火舌不过片刻就攀上了书房内湖绿的帷幔,不消片刻,熊熊大火便映在他的眼底。 岸上有人反应过来,抱着水桶想去劝阻,却被一柄扎入廊桥地面三尺的长剑止住了去路。 那是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剑名闻霜,宋雪桥从前一直觉得剑易伤人,故自他习剑以来,闻霜一直被束之高阁,如今再出鞘,竟是对着玲珑山庄的众人。 徐伯看着扬起的火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岸上乱作一团,宋雪桥无动于衷。 “不!!!”一道身影骤然冲进火海,一声嘶吼似乎花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划破了雪幕。 宋雪桥身影一怔,他猛然回头,便看到了跌坐在雪地里拼命向书斋爬来的季玉霜。 她依旧是那副疯态,手中死死抓着拂光,散在肩侧的黑发有一半竟已花白,她的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长裙被雪水浸湿贴在身前,每爬一下她都冷得一颤。 不过两月,容姿倾城的季夫人已老成了这样。 “娘……”宋雪桥心中苦涩,忙去桥口扶她。 迎接他的却是一道红光划过。 “啪!”地一声脆响,震响了整个山庄,众人皆呆住,宋雪桥也呆住,他却咬紧了牙,一声未吭,背后雪白的衣衫上溢出点点猩红之色,耳边是季玉霜握着拂光竭声的嘶吼,“逆子!!!” 她推开宋雪桥,跌跌撞撞往湖上书斋而去,似乎要将自己和那座水中阁楼一并烧成灰烬。 大雪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