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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的挡板破了。眼看天要冷了,得先弄好。 “知道。”纪康边应,步子便远了。 赵辉再睡不下,趿上鞋把碗筷收出去洗了,又将竿子上的干衣裳收回屋,一件件叠好入柜,拆了被褥抱进院子里,接上水慢慢搓。进军那天还闹着肚子,怎么就跑了?他往院外泥路上眈一眼,心烦地加快动作。这人一跑,还真不知该往哪儿找。只能等他自个儿逛回来。 赵辉倒掉盆里的水,抬手拧开龙头。这会儿天还没亮透,风卷着夜里的寒气,呜呜地,次第扫过山坳、路面,摇晃瓦缝里的干草。东边的光线淡弱地渗透树冠,打进手下的冰水里,泛起些暗金色的箔片儿,一漾一漾,轻易地晃碎了又拼合,像日常生活里每个安谧而空洞的瞬间……他弯下腰,又淘过几趟水,把被套分段拧干,刚扬手搭向横牵的竹竿,身后就传来一声叫:“赵……赵老板……” 赵辉转过身:“你是?”那人畏畏缩缩,他见过,却叫不出名字。也是窑里的工人,四十来岁,佝着背。“有事儿?”他过去开门。 “嗯,嗯,我,我老王。”那人弱视得厉害,低声应着,却勾着头一径往他屋里走。跨进门槛才巴巴地回头,白内障像两团搓皱的破布帘子,费劲儿地抻着:“老板,我,想给你瞧样东西。” “啥东西?”赵辉眉心一跳,快步过去。 “是……是……”老王两手扣在胸前,面向他嘴巴开了又合,不安地转动脖颈,不时往门外眺。 “你只管说。”赵辉背心莫名发凉,把他往里带了带,伸手关上门:“给我看什么?” “是……是……”老王瞅着自个儿手腕又俟了会儿,才把那变型的指节探进袄子,颤颤地掏出个布包:“是,是这。” 赵辉瞅他一眼,接过来。分不清颜色的四片肮脏布角在手上渐次展开……即便已有预感,他仍忍不住一阵眼晕:“这是?”那布包里裹着的,竟是两块,烧焦了的股骨头。 “是……是进军。”老王嗓子更抖了:“他自个儿不清楚,我跟他是同乡。” “谁干的。”赵辉又问:“我送他看病那天?” “是。”老王应,眼角淌出些浑兮兮的水渍:“钱师傅,把他叫回工地干活,他推了几趟车,就坐地上了。钱师傅就打他,拿铲子柄猛打,后来又踢,说他装病,有半个多小时。”他接着:“我看他当时就没动静了。我搬了趟砖往回走,其他人被撵走了。”他深勾着头:“我听见,听见钱师傅叫俩个工头,把进军,把进军扔进窑里烧了……” “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儿?”赵辉盯着他。 “我,我不知道。”老王越发站不住,脚往外挪:“赵老板,我,我……” “这事儿我会办,你别怕,跟你不相干。”赵辉给他拉开门,又道:“老王,纪老板……”他屏住气:“这些天在窑子里,问起过进军吗?” “我没……没听见。”老王僵了僵,朝他躬躬身:“多谢赵老板。”说完就急急转身走了。 赵辉握住椅背慢慢坐下。那两块黑骨头静静地晾在桌面,像死沉的生铁咯得他直冒汗。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纪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