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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赵芳姐的朋友,我们来广州打工,我们是给人板(贩)子扁(骗)来的。他们把我(们)关在方(房)里,叫我们接各(客),不然就打(我们),恶(饿)我们。赵芳姐带我兆(逃)跑,给其他女的告诉(密)给抓回去,退(腿)打坏了。他们又把我们买(卖)去东莞。我听话就给我饭吃。叔叔阿义(姨)赵芳姐是好人,可是(她现在)不见了,我很怕。我爸死了,我只有后妈,求你们求(救)我。我(住)三娄(楼),对面是小市场,娄(楼)下有(间)明星发廊。(里面)有个小孩叫陈明,信是他寄的。我叫张小华。求求你们求求(救救)我。 赵辉屏息把那几行字看了又看,低声问:“妈不知道?” “我瞎给她念的。”赵芬抽噎着:“说芳儿找着事儿做了,过得不错。” “我回去拿钱。”纪康说:“去给你妈交代一下,马上出来。” 赵辉咬紧牙,揣好信,迈进院子:“妈,”李氏屋里,光线很暗。这屋子自赵伟去后,越发没了活气儿。后窗上镇日拉紧老蓝色的布帘子,陈旧的木器、被褥,终年发散出一股霉变的药味儿,搅动着偶然翻起的灰尘,像垂死的呼吸:“二姐找着工作了。”他轻快地说,靠近面向窗户的母亲:“妈,我同学说,镇上招工。我打算去看看。” “哦。”李氏动了动,没应赵芳的茬儿,依旧眼‘望’向密闭的窗口,坐得笔直:“床下箱子里,有钱,你带着。”她叮嘱,又像是自语:“找的着找,找不着,就回吧。” 赵辉胸口,像灌进了沙土,轻哼一声,弯腰拖出箱子。母亲盲了,却比谁都看得清吧。赵芳的性子,若非出人头地、衣锦还乡,又岂会报什么平安……他没多留,逃也似地出了屋子,收了两身衣服,纪康已在外面候着。 那个年代,网络没普及,接警还处于人工阶段。俩人在蒗坪镇派出所报了警,直奔县城,连夜翻上一列南去的货车。几十节车厢里压实了煤堆和焦炭堆,列车打着喷嚏,甩着骨架,像条不堪重负的黑蜈蚣,在沉默的夜里耸动。 山过去了,河过去了,馒头状的矮房子在明暗交替的窗缝外长成了一栋栋小楼,一座座厂房和一筒筒冒着黑烟的烟囱。岩层的凛冽被南方的烟雨稀释,土地弥生出一股柔曼的潮腥,陌生的、复杂的温热,再也嗅不着鹰爪坪半腰上干硬粗粝的粉尘屑,赵芳拉着他的手,教他认过的,野蒜的辛香。 俩人在火车减速时跳到广州站外,兜兜转转找到一辆开往东莞的货柜车。司机是个黑壮的四十来岁的朝天鼻,开阔的鼻孔里插着比门牙还要黑的,黑葱一样的粗毛,cao着阴阳怪气的普通话:“伍拾,伍拾,一分都不能少。” 救人如救火,纪康拉他坐上去。车子轰隆轰隆,炮筒似的在白板样的高速路上冲撞,撞进一条条深长的昏暗隧道。赵辉在司机一个又一个的白眼里,扒着窗口吐了又吐,擦黑时总算吐到了东莞。俩人马不停蹄赶去当地公安局,果然还没有立案。民警还算好说话,可市内注了册的‘明星发廊’,是间连锁美体美发中心,在闹市区购物商城二楼,对面根本没啥小市场。 “大概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