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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赵喜放下笔:“那药不是一天两天能收完的。” “所以才帮你啊。”赵辉也说:“早一天是一天。” “不用,你们上学吧,我自习就成。”赵喜连忙说:“那药没种在这儿,远着呢。” “远有什么,”赵辉奇怪地说:“你能去,我们还不能?” “说了不用,我一个人就行,”赵喜急了,一个劲儿推:“那药要赶着清早去收,一天就那么一忽儿,过了收不了。” “小子,”纪康突然寒下脸,一把扳住他肩膀:“你老实说清楚,那到底啥药?” “啧,”赵喜绞着眉,鼻子眼睛都快皱成了一撮儿,言不及义连挣膀子:“你使那么大劲儿干嘛?嘶,疼死我了!喂,纪康……”见实在躲不过,才叽咕着低声说:“就,就一点儿大烟壳……” “你想死啊?”这会儿连赵辉都变了脸,压低嗓门说:“那玩意儿能种的?!前两年陈家坳有人偷种这个,罚了三千不说,还判了五年!你不知道?莫说你家拿不出钱交罚款,这牢谁去坐?!” “那不是逼急了吗?有头发谁愿当癞痢?!”赵喜小声辩白着,眼圈一下就红了:“镇医院的止痛针……一支都买不起。你没见我妈那样……从早叫唤到晚,连口水都喝不进去,气儿都快叫断了。”赵喜他爸是退伍老兵,每月有二十几元复原津贴,收入本来算赵家村冒尖儿的了。只是那两张票子相对一个长期病号,又能顶个啥呢。 赵辉还是半年前打他家经过见的刘氏,头发都快掉没了,脸皮青灰,嘴唇开裂,那时已经缩成了个人干。赵喜这么乐呵个人,说话就红了眼。罂粟那玩意儿确实惹祸,但做儿女的,孝心谁能不懂?当下也就说不出话来。 赵喜低个头,抬起手背去擦眼泪,囊着鼻子说:“你们回吧,我这礼拜收完了就……” “明天几点?”他话没说完纪康就站起身:“我过来。” 赵喜抬起头,张大嘴,吃惊道:“别!万一有事儿,我可不想……” 小时候一块儿玩一块儿疯,纪康只有坏点子、鬼主意,向来半分亏都不肯吃。赵辉也心下微诧,哪想到他会这么仗义?见赵喜还在犹豫,便暂时撇过一边,起身说:“行了,我跟纪康一块来,咱们啥都不知道,就是帮忙收药的。”走前又问:“几点?” “三……三点……”赵喜眼睛越发红了,跟着他俩到门边,哼一句:“我,我做作业去……”就把门轻轻合上。 俩人出了赵喜家,都闷着头没说话,直到上了大路,纪康才一伸手:“鸡蛋。” “哦,”赵辉还想着赵喜的事儿,忙把笸箩递过去:“差点忘了。” 纪康脸上倒已风平浪静,挑眉一笑:“我可忘不了。”冲他得瑟地扬扬手里的笸箩,便转身往家去了。 赵辉瞅两眼那几步晃远的背影,跟着也掉头回家,心说,难道是——男大?十八变?!当下失笑出声。 第四章 半夜三点赵辉准时到西村口,纪康已经在路边扎着火把,弄完把防风灯提回院子,赵喜也扛着把叉子过来了。 罂粟田翻过刀背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