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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船桨拍着水,拍起水声激荡,天光云影皆在碧清中飘摇,水草和树影也探头探脑,日光之下,斑斑驳驳。 船行了两日,夹岸青峰渐矮,偶尔可见三两茅草屋自葱茏草木中钻出,炊烟徐徐而飘,有白鹭嘴叼银鱼涉水掠过,天空一半酡红一半浅金,日色沉沉。 黄昏的时候,水面上染了一层黄澄澄红彤彤的光。 金蕊懒懒地倚靠着船篷,嘴里咬着一朵小菊花,目不转睛地盯着念经的小和尚。 含辞念经时全然忘我,声音很轻,远观似画。恍惚之间,一朵金花落在衣襟上,含辞微怔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却见金蕊闭着眼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他继续看经书时思绪竟开始纷乱,那朵小小的金花像一只小蜜蜂似的,嗡嗡地叫,闹得他昏昏的,还总感觉自己被一双眼睛紧盯着。 含辞忍不住一心二用地思索,是金施主么。 半枫不晓得从哪找出来的一壶酒,得意洋洋地刺激金蕊,胡乱讲了些歪理,说什么“不喝酒,活似狗”,还讲“量小非君子,无酒不丈夫”。 金蕊只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将他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愣是叫半枫将还没讲出口的那句“感情深,一口闷”给憋了回去。 “别真一口闷啊喂!”半枫将酒壶拿在手里抖了半天,眼睛都急红了。 金蕊朝他挑眉笑了一下,满脸的挑衅之色。 这酒后劲挺大,金蕊纵然没有醉得一塌糊涂,此刻脑子也并不很清醒了。人在神志不清时,心里的妖魔就爱趁机作乱。金蕊从来不是什么心如止水无欲无求的人,他有非黄泉碧落不能割舍的执念。 一些压抑的情绪涌上头,半枫瞧见他挪到含辞身边,眉目间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时之间隐隐明白了什么,虽然早有些模糊的猜测,但是亲眼目睹还是心惊胆战,一时拿捏不准是否该放任之。 含辞扭过头去,却见金蕊面上落了桃花,满脸满眼皆是桃花色,一双眼睛如盈盈春水,此刻竟然迷离又柔和,往日的攻击性一扫而空。 小和尚不动如磐石大钟的心莫名响了一下。 金蕊皱着眉,捧着面前人的脸,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讲:“你不准跑!” 不光是含辞,连半枫也被吓了一跳,这货在说什么玩意儿? 金蕊忽然一把扯住了含辞的衣袖,一时之间半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不阻止小含辞怕是要…… 半枫正心乱如麻,结果让他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金蕊非常小声地讲了句:“你不要走。” 半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背脊发凉,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如此这般的桀骜不驯之徒俯首低眉、怯怯作哀求之态? 轻飘飘同鹅毛的一句话,掉在耳里,却似惊雷,被佛家梵语洗过的心境,蓦地一缩,变得不那么坦荡。含辞呼吸一滞,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他隐隐地觉察到什么,但那东西羽毛似的轻、泥鳅似的滑,他只来得及伸手,却揪不住。只好任它逃也似的飞窜而去了。 心境稍平复了些,含辞叫了一声“金施主”。方才“两耳不闻周遭事,一心一意耍流氓”的金蕊神色蓦地变了,一怔,兀自从含辞身边滚开。 金蕊莫名其妙地生气了,咬牙切齿地说了句“骗子”,随后赌气似的钻进了船篷里。 · 天色渐晚,半枫想着收桨,歇息一宿,等天亮了再赶路,不想前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