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朕的meimei不想,就不嫁。 (第2/2页)
妇,她便再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摘不拘于世俗常法的叶轻眉。 叶轻眉死在了我成为大人的前夜,连同那个满怀憧憬与希望的年少的我也和她一起死去了。 一个月过去,我和林若甫幽会之事没有传出任何一点风声,母后和兄长终日忙碌于朝政,无暇顾及我,就连我最贴身的侍女们,也天真地以为我与林若甫在茶室里只是在品茶清谈。 就在我为事情的发展感到无趣时,我的月事却迟迟没有来,母后派了御医过来请脉,我怀孕的事情就这样暴露了。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母亲愤怒绝望的模样,这令我品尝了复仇的快感,然而当风雨真正来临之时,我却害怕了。 我终究不是叶轻眉。 琉璃瓶掼碎于金砖之上,大殿内明明熠熠的烛火都颤栗起来。 “将那个田舍汉绑来,孤要亲手剐了他!” “母后不可!是我……是我强迫他的……” 我以为所有人都应该为叶轻眉的死付出代价,不止是母后、表姐,还有哥哥、范家、五竹、陈萍萍……也包括我,叶轻眉遇刺时,我们本应该守护在她身边,甚至包括那个刚一出生就和她的娘亲一同殒命的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或许她的敌人还不至于如此急迫地要将她置于死地。 但,不应该是林若甫,他不过是一个初入仕途的年轻人,与叶轻眉甚至都没见过两面,如果不是我硬将他拖下水,以他的才华,本来应该前途似锦。 我牵着母亲的衣袖不肯撒手,她目色哀凉地看了看我,叹息之后,终是决绝地拂开了我的手,迤迤然回到宝座上: “两条路,其一,我下旨,让他娶你。” 我摇摇头。 “那么好吧,其二,你替他去死。” 母后远比我想象得心狠,她领我去到寝间,掀开床板,将压在下边的一匹白绫取出来掷在我膝前: “这是当年我赐给你jiejie的白绫,又被你jiejie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今日,你便用它,做个了断罢。” “娘……”我并不敢伸手去拾起那匹白绫,只是颤巍巍地蜷跪在那里,抽噎着唤她。 “睿儿,平常你任性撒泼,娘都由你,可你不该和皇权对着干,更不该将皇家的脸面撂在脚下踩……好了,你上路罢。” 这是我头一回公然地对抗母亲,我太年轻,往往容易将自己看得过于重要,殊不知对于庆国的太后而言,并没有什么棋子是不能够舍弃的。 我败了,一败涂地,我伏身对着母亲顿一顿首,白绫攥在掌心里,挼作了一团,我缓缓站起身,再将它们展平,踟蹰着踏上母亲寝殿中的小杌。 我抛了几回,鹅黄色的纱袂凌空摇曳,带起一簇簇随风飘摇的烛火,白绫终于越过雕饰的桂梁,垂落于我的身前。 就在我要将下颌伸进挽成的索套之际,我听见殿外鸣起御车的銮铃——是哥哥的仪仗。 母亲坐在榻上端凝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足底不稳,从小杌上摔了下来,当殿门开启,我诚惶诚恐地对着那一袭龙衮叩了一叩,仿佛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 “陛下……” 我怯怯地唤了一声。 “云睿虽然犯了错,但毕竟是朕的meimei,望母后看在亲情的份儿上,饶恕了她。” 哥哥蹲下身来将我扶起,将我揽在怀里,他望了望母亲,又低眸看了看我,语声温和而沉定: “只要朕的meimei不想,就不嫁。” 往后的十几年光阴,许多次当我遭遇冷眼、逼迫、诘难、讥讽……他总是这样站在我身后,力排众议: “云睿毕竟是朕的meimei……” 甚而在很多年后的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几乎要杀死我,可最终还是松开了那双紧紧锢住我颈项的手,他幽幽地叹了一声: “就算很不乖,可你还是我的meimei。” …… “哥哥……” 我靠在他怀里无声地哭泣,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唤过他哥哥了,从他将我从母后宫里救下来的那一晚起,我又开始这样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