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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不出才跟您老打听嘛!” “分辨着我什么都知道?还是分辨着我什么都能说?” 辛星蹲在小炭炉边上冲陈森咧嘴笑:“陈老您跟着太爷多久啦?” 陈森轻轻吹拂开蒸汽,仔细瞧了瞧药汁的分量,漫不经心道:“哪位太爷?” “您不就跟了这一位么?” “唔,这不是分辨得挺清楚么?” 辛星好笑:“谁不知道啊?” 陈森乜斜她一眼,不轻不重地回一句:“真没人知道!” 辛星笑容僵住。 “太爷带着我调任确实不假,但知道我这二十年里就跟过一位县太爷的,泸州城里都没几人清楚。老陈森当主簿太长年头了,这张脸呐,越是熟人越看得惯!” 老人笑未减音未变,可每一个字落在辛星耳中俱是凛冽的。她沉吟片刻,忽自嘲地笑了。 “前辈确如老总所言!” “闺女,叫前辈忒见外,喊我老陈就好!” 辛星认真地望着他,眼中不再故作天真:“在卫里,您是前辈!” 陈森在罐沿儿敲了敲筷子抖去药渣,仍是坚持:“老朽就是个主簿。” 辛星明白再说便是越界,是险恶。她点点头,直言:“先生是否中毒?” 陈森撇撇嘴,轻哼出一声赞赏:“嗯,再泻两天,死不了!” “跟馄饨有关?” “他倒是想!” 辛星有些意外:“不是积的?” 陈森瞥她一眼,似也诧异:“你这丫头跟阿力装得倒挺严。” 辛星勾唇:“呵,田兄扮得岂非更真?” “那你觉得他每天跟去馄饨摊看一眼是为了什么?” “起初我以为是防老马,如今——” “怎样?” “我看见老马媳妇儿了。” 陈森了然地点点头。 辛星看见的妇人虽面带病容,行动也不利落,笑里却未带丝毫怨苦。包着左手的马千里在炉子前看着锅,他的妻坐在垫了软垫的方凳上,兢兢业业地包馄饨。每一只都将馅料塞得饱满,热汤里翻上滚下,直似小白猪猡下池子,特别勾人馋虫。 “这些天她总陪着老马出摊子。”辛星眼眺着檐外的天井,目光很静,“今早我去吃馄饨,故意多给了两文钱,她追出来非要还我。老马没在跟前,我趁机与她说了几句。原来她并不恨先生。还感恩先生救了她的命,帮她治病,并建议她搬来此地。一则出了那么大的事,人多嘴杂,他们夫妻留在泸州也不好过。二则,本县有位黎大夫,治妇人病很有口碑,人品也好,药价不贵,同城而居便于治疗。” 辛星偏过头来看着陈森,眸光深了许多。 “我真的分辨不清李爵这个人。他究竟算善或是恶?他又希望世人如何待他评他?” 陈森将药罐子捧离了火,小心篦出药汁。褐色的苦汁在陶碗中一点点积聚,浑浊得看不清。 “他是何样人不重要,世人如何评价也不重要,二郎从来不在乎。” “他在乎什么?” “不在乎!”陈森搁下药罐子,手指这一碗满当当的药汁给辛星看,“没人知道他在乎什么。也许,他最在乎的便是自己这一身的不在乎。连命都不在乎!” 辛星十分困惑:“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做这件事?” 陈森笑了:“一个舍得的人!舍得生,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