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至六十六 (第9/9页)
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着周野喊,“我现在有我俩是真实存在的实感了!” 周野正在淋浴,水声哗啦啦的,一点儿听不清,只听见那丫头嘴里嚷嚷着什么东西。他皱了下眉,用手肘把热水开关关了,接着拉开门瞧她,问,“嘴里含萝卜了,怎么没一个字儿能听懂的?” 慕悦半仰起头,看了眼他肩膀上还在往外冒的热气儿,笑嘻嘻地重新说了一遍,“我终于觉得我俩都是真人了。” “?”他实在搞不懂这丫头整天都在想什么,回嘴,“不然我们还能是假人。” “当然能啊。”她美滋滋地扭动眼珠,让它在屋子转了好几圈,继续感慨,“我就从没觉得我之前过的都是真实的生活。那只是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噩梦。” 在这之前,周野一直觉得“梦醒”可真是个残忍的词,可真是个残忍的词。在这之后。他无奈地笑了两声,骂,“神经。傻乐什么。有那么开心么?以前不让你那么大早去上班,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说我关着你,这两天在家窝着倒是知道开心了,毛病。” “那是因为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小孩子总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真实的眼睛,“周野,你变了很多,好多好多。” “是么?”当事人觉得面子上过意不去,要找借口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丢面子,“那肯定是因为我们那时候不熟,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他又打开水,往身上冲了冲,冲去那些表面浮华的泡沫,只余下干净利落的皮rou,“……也可能是你变了,相对而言我就变了。” 什么话。慕悦抱着他特意买回来送她的小娃娃,笑着答,“我才没变,我只是长大了。” 从一米四出头到现在接近一米六,从瘦骨嶙峋的五六十斤到现在一百出头,一个慕悦都变成两个慕悦了。周野怎么可能没变。 他不搭腔。他拿着毛巾擦了擦脑袋,又囫囵地摸了遍身子,走到柜子里,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小袋子。多朴实无华的小袋子,一点儿花纹没有,还是纸袋子,又扁又轻,拿到她的面前给她,努了努嘴,说,“送你。” “什么?”突然送东西,她觉得惊喜,开心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周野皱了下眉,忙上前摁住她的肩膀,平淡道,“急什么,又不是过两分钟就不给你了。” 她才不理呢,一张小脸几乎要埋进袋子里,要把袋子里的东西找出来。 很好找,他那么没有仪式感,盒子也没要,或者,他觉得盒子那种过度浪费的包装会让她从外表上对这东西有不该有的期待。所以那三件东西赤裸而凌乱地纠缠在一起,安静地躺在纸袋子最底部。 慕悦就看了一眼,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眼周野,开口就问,“你花了多少钱?” 他撇撇嘴,嫌弃道,“哪有上来就问多少钱的。” “你不说,我不要。”她也固执,将袋子一合就往他怀里推。 “……”周野想开口解释,但半张口,又闭回去了,改口,“我妈的那些都用了多少年了,款式样貌都旧。上次你不是和我说用起来不是很合适么,就想着给你换一副。” 她不接话,就盯着他,非要等个答案出来。 他实在没辙,谁叫从今往后家里都她说了算,叹口气老实交待,“两万多一点。” 少女听完就眼红了。她最近本来就很敏感,情绪波动起伏大,他还要故意来招惹。他周野……他周野怎么,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她的脸从撇开到无力地低下,到眼眶里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如果二十岁的时候,我身边还只有你一个男人,我就给你做老婆。” “好。”急促的。 “好。”安心的,还要点头。 “好。”轻松的,能笑了,如释重负。 “那我去买个裤头上带口袋的内裤,把它们好好收起来,可不能弄掉了。”少女振振有辞,同时伸手把礼物从他的怀里接了过来。 也许原本周野想嘲笑她两句……算了,她能那么宝贝。 —— “为什么有了孩子就有实感了?”周野问。 “蒋南接给我的书上说,没有下一代的生物其实等于不存在。反过来推理,我们有下一代了,我们肯定真实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