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到五十二 (第2/7页)
?”他把最后几口酒倒进了口腔里,忽然发问。其实不算是质问她的,算是质问自己,质问自己今天脑子犯的什么抽,因为不想提母亲的事情就这么随意地糊弄她,当了一回不称职的家长。 慕悦再笨再笨,这回也听出来清明节的真实含义了,有些发愣,先是真的往地下看了看,再瞧了瞧他有些不想醒的脸,终于反应过来“祭祖”是学过的哪些字了。 她答不上话,蒋南说,听到祖先两个字就要很尊敬,无论在什么场合里。她不一定明白这些,但她懂尊敬,这种时候不能乱说话。 屋子里彻底没了声。 周野便像滩泥一样慢慢地化在了那张凳子上,无声无息。 离开家的时间又多了一年,母亲生前叮嘱的一定没有任何一项完成了,所以才这么痛苦地避之不见,又或者,见了只会更痛苦吧。 有人踢了脚凳子,把他惊醒了,他皱着眉,还没完全睁开眼睛,就从缝隙里看见那家伙儿红着脸蛋儿跑过来了。 你说她会什么?好听的话,不会说。张口就刺人,谁不依那牛脾气蹭蹭蹭上来。体己的动作,不会做。什么单纯的肢体动作,她这辈子也别想学会。 她就会那几招。 这会儿自顾自地爬上他的大腿也是。每次他不说话了,两个人吵架冷战了,不是哭、就是抱。但他回护住慕悦的腰肢时,不得不承认这对他很有用,因为他性子急起来的时候放不下这么点脸皮。 “你干嘛?”他故作冷漠。 少女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怀里,美滋滋的。今天他没上工,没有臭烘烘,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十分健康的味道。她埋进了周野的胸膛里,蹭了蹭,回答,“今天过节!地下的人在地下团圆,地上的人在地上团圆。” 说完又重重地抱住了他。 也许是如释重负,也许是……他毫无道理地轻笑了两声,然后抬手摁住了她的脑袋,不许她抬头。 不能抬头,一抬头就要露馅了。 —— 所以时间毫无意义,周野想。因为非要算时间的话,人们要错过最美好的年纪才能开口说感情,尽管他们没有更多的感情。 嗯,准确的说,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慕悦是他养的,肯定是他养的,一条,不怎么听话的,狗。 从前面的路跑来,沿着脚下的路转两圈,再朝着后面的小径跑开。 就这个,他们这种没有明天、未来的关系。一起待得越久,留给这只无辜小狗的伤害就越深。 所以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了。他们不肯告诉我的某一天,周野忽然要求道:“慕悦,兑换誓约吧。” 彼时少女已经长成,有超过半年不再长个子,也来不及计算到底有没有到年龄。总之就是这么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刻,应承道,“好,我们兑换誓约。” 四十六。 别装蒜。你一定知道他们嘴里说的誓约是什么。虽然慕悦认字儿后不再用以前那种低俗的词语,但皮rou生意就是皮rou生意。 他们要实打实地睡觉了,在某个阴雨连绵的夏天里。 这时候的她还听不懂周野的用意,想不明白刚认识那会儿他明明准备了一百个能用来糊弄自己的理由,为何毫无征兆地忽然点头了。 但她也不问,只听话,按照他们那时候说的,校服,裤子,这么一件一件往下拿。 周野看到她这副模样的时候,只想起以前和人聊天的时候听到的一件事儿,说,水塘里养的土腥土腥的鱼,最后要出笼的时候往湖水里放一个月就能洗干净。现在看来,人也是一样的。不过要她学了一年多的语文,又跟着那女同学一起玩了一段时间……举手投足便有了那味儿。 “我不带套。”他好像是故意的。其实这件事可以不用这么刻意地说出来,跟吆喝一样,告给她听,命令似的,也不许她拒绝。 或许要等她拒绝,但她埋头只顾着自己,顾着自己今天的状态是不是最好的,能不能给他留下最好的印象……听起来有点可笑……但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