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页)
第一章
黎婳从来都认为穿越是件不幸的事,离开一直生活的地方,远离熟悉的亲人朋友,孤身一人生活在陌生的环境中,独自面对各种各样无休无止的磨难,这怎么能称得上是幸运? 不凑巧的是,作为穿越事件的主人公,她正盖着红盖头,坐在硬邦邦的牛车上,磕磕绊绊地被送往夫家。 黎婳按按发痛的太阳xue,理了理脑子里混乱的记忆。原身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从记事起就担起了生活的重担,不是因为父母双亡,而是因为她上头还有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哥哥。 她那面黄肌瘦的母亲,常常用同样枯槁的手装作慈爱的模样,抚摸着原身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你阿兄日后是要考取功名的,家中粗活怎可让他过多cao心?他只有你一个meimei,你们二人自然得相互扶持。” 原身相信了,也心疼自己因年轻时cao劳过度而落下病根的母亲,一股脑地把家中大小事务都扛在自己身上。 她以为自己的付出会得到父母的赞赏和兄长的爱护,可结果换来的却是他们变本加厉地攫取。 母亲见原身能撑起家务重担后,便心安理得地当上了皇太后,双手再不沾染一丝水土,日子长了,竟也养得白胖了几分。 父亲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浑身都是酸腐的读书气,平日里最看不惯母亲和原身,几乎各自称得上不把她们当做人看,而是他可以随意处置的,无足轻重的事物。至于帮忙cao持家务,那自然万万不可能的。 至于兄长? 他倒不像父亲母亲一般轻视原身,而是完完全全的忽视。原身可以是好用的奴婢,也可以是做饭马马虎虎尚能入口的厨娘,唯独不能是他该爱护的亲meimei。 因着他们的磋磨,原身十三岁的年纪,却瘦小得像十岁的孩童。 黎婳把手举到眼前,瘦黄的手指像快要枯萎断裂的树枝,只由一层皮裹着,指节凸起,拱出让人牙酸的弧度。她再伸手摸摸身上,骨头硬得膈手。 原本作为村里唯一的秀才,家中其实算得上富裕,可惜原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兄长,仗着有几分文采,竟然当众冲撞了镇上最富庶的胡员外家的独苗,当下就被那人的小厮围着打成了半瘫。 胡员外更是挨家挨户地敲打了每一所医馆,使得兄长久久没有得到良好的医治,几日过去,几乎要丢了性命。 父亲会在胡员外家磕了整整五十个响头,头破血流才换得员外松口让大夫去医治兄长。 只是可惜,拖得太久,治起来尤为耗时耗财,父亲也因为磕头太多太重,险些伤了脑子,也同兄长一样躺在床上。母亲为他们筹集治病钱财,不得已出去做些零工补贴家用。 照顾他们的重担,不用多说,一下子全部落在了原身小小的身上。 可惜不多时,即使有母亲的勉力工作,家里的银钱依然很快见了底,他们第一个想到的,是把原身嫁出去换钱,去填那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他们可是千挑万选,才挑了这么个如意郎君。给的彩礼高,又嫁得远,哪怕日后原身被夫家磋磨死了,也不会过来找事。 莫杫,她丈夫的名字。 黎婳觉得这名字莫名的熟悉,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 悄悄掀起红盖头的一角,黎婳观察起在前面赶着牛车的男人。 莫杫生得高大,后背宽阔有力,身形笔直如劲松,穿的是深褐色的粗布短衫,暴露在外的臂膀上肌rou线条分明。 这是个猛男。 黎婳看看弱小可怜的自己,再看看高大威猛的男人,想着,如果这人要家暴她,怕是一拳能让她直接咽气。 如今她嫁去莫家,户籍也入了,想逃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况且,也不知这个世界对待女子究竟是何态度,不计后果的逃跑只会增加未知的风险。 再说了,既然她能来这儿,当然也能回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回去。 黎婳虽然怜惜原身的遭遇,也知道穿越这事和她无关,但若要黎婳来承受原身的人生,她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爸妈都是良善的人,怕是就算知道她身体里的人不再是她,也绝做不出伤害无辜女孩的事来。 只是,午夜梦回,应当会哭红了眼,思念远在他乡,生气不知的女儿。 黎婳思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