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小轩窗,正梳妆 (第1/3页)
第七十七章 小轩窗,正梳妆
刚浇过几场雨,潮得愁人。 一日银索一日霈,跳珠铛铛乱入船。 屋内又闷又热,换下的衣裳即刻便要端入浣衣房洗涤,不若一夜,落得黑花点一片,徒徒费了块好料子。 京中哪户人家的冰窖不是日夜往外送冰? 偏偏县主不能受凉。 宝知很久没有体味贪凉的苦楚,拈起那昏头转向的头痛便心有余悸,只得捂得更严实。 纵使仆妇皆灌冷茶冰碗消暑,也不见县主往厨房递话,反倒是茶房灶上日夜不歇,咕嘟嘟的滚水一壶一壶往正堂捧去。 好不容易讨得龙王巧,化作一片天波遮日,喻台便顶着碧烟上门。 谁曾想这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竟是济北伯,门房唬了一阵,忙遣小徒弟去二门。 层层上报后,坐在门房厢屋内喝花饮子的伯爷才被小厮领去甬道。 “好jiejie,这么燥的天你竟然喝热茶!” 被惠娘从二门接来的小少爷一进正堂,惊呼出声。 宝知放下茶盏,将喻台迎至身畔交椅,一面为他打扇一面嗔怪:“这么燥的天还上门,有什么好耍的?” 喻台接过一盅温水,只抿了几口就放下:“本预备着早几日就来,谁曾想这雨一连下了一旬!嗐!入夏前的梅雨!” 喻台封了伯爵后,便从白缊书院转入国子监的太学,不再与邵衍一道读书。 看jiejie弯弯的眉眼,他有些羞赧道:“不是我不愿来,是有事绊了身。” 宝知成婚快有两月,他才上门。 女孩把骨柄左右摇摆,调侃弟弟道:“门房换了两茬你才来,瞧瞧,坐冷板凳了吧!” 喻台闻此言,只眼角捎带一条残存的笑意。 宝知摇扇的手不可察觉地一滞,随后若无其事地说起其他家常。 说到兴头上,差遣这个去库房取折扇,差遣那个去小厨房催一催,几下屋内就去了大半人,留下的皆为南安侯府的旧仆。 喻台接收到宝知的信号,踌躇一阵后启齿:“前段日子我没有去太学,而是被陛下带在身边,由陛下亲自教授课业。” 他细细解释了自己对jiejie姐夫失了礼数的缘由:“这事,除开今上与御前伺候的人,还有议事的朝臣,无人知晓。” 陛下这般赐恩,虽未叮嘱他,可喻台早已不是村口大大咧咧炫耀的孩童——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哪些话当下能外传,哪些话要烂死于肚中,他业已受两位长辈熏陶。 宝知心一惊:“这是何故?” 没理由啊。 喻台同景光帝非亲非故,当初在南安侯府也不见他如何疼爱这个忠臣之子。 “我曾问过陛下,”喻台犹豫片刻,还是告知jiejie:“陛下道,纵天下皆为天子门生,他亲自教授自己的学生有何故。” 接受过忠君爱国初始教育的孩子哪里分辨得出真假。 啊? 宝知黛眉浅蹙,将团扇放到案几上,螓首微含,心口不一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莫要怪jiejie呶呶,既然陛下授此殊荣,你须得更加小心谨慎,切莫叫人揪了错处。” 喻台笑嘻嘻道:“我省得!” 宝知面上摆出一个微笑:“嗳!了不得!竟学了一口陇西腔!” “跟着璟大哥学得!”喻台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话未过脑便落出来,忙捂嘴喝茶。 宝知心中之惊俨然再加一层,只做未听清,扭头若无其事道:“去问问,怎么……” 可巧,灵越恰好端来冰果甜水,在外间恭敬探问。 “禀县主,甜水已端来了。” 她心中好奇,南安侯府竟藏得这般严实——没想到梁家姐弟容貌气度不凡,可京中便是奁闻都不曾晕染分毫。 “几日前刚分来的荔枝,挑了些个头大的浸泡在卤梅水里,在冰窖结结实实冻了一旬,就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