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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一愣,她哥在病房里晕了三天了,突然得知这个消息时竟手足无措,“我马上回去,麻烦您先帮忙照看一下……”话语有些语无伦次,她伸手一模,脸上湿漉漉的。 “不用着急,病人现在身体还有些虚弱,现在换了药又睡过去了。” “也好,我忙完便回医院。”谭溪坐在沙发上,闭着眼松了一口气。 “哦对了,您知道病人的meimei是哪位吗?” 她一愣,“有什么事吗?” “没有,病人醒来的时候神智还不太清醒,一直问他meimei回家了吗……” 时钟在墙上滴答滴答地走,“喂?你好?还有人吗……”电话断了线。 情书、试卷、摄像头。她张了张嘴,看见窗外一只椋鸟掠过。 谭鸣醒来时是在半夜,病房里只有仪器的滴答声。他动了动手指,旁边的人突然醒了,“哥哥?”他听见一声有点沙哑的嗓音,低头看见了谭溪。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谭溪帮他掖好被角,“现在是海市的医院,昨天刚转院过来。” 他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漂亮得很,脸颊长了rou显得水灵灵的,现在眼下乌青,除了整洁的衣服,整个人面色差得像三天没合眼一样。 “我去叫医生。” “不用……”他一张嘴,嗓子像锈掉的齿轮一样,声音含沙带铁,一连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谭鸣拍了拍旁边的床褥,手上连的的吊瓶也跟着晃了晃,“陪我躺一会儿。” 今天的谭溪格外听话,一声不吭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单人病床很窄,两个人挤在一起几乎脸贴着脸,她怕压到谭鸣输液的手,侧着身子往旁边蹭了蹭。 男人的手穿过腋下,拢着背把谭溪往里揽,可惜人刚醒,浑身都没有力气,连她这样瘦小的个头都抱不动了。 “过来一点,别从床上摔下去了。” 谭鸣把吊针的那只手抬在半空,面前的人往里钻了钻,毛茸茸的头顶蹭着他的下巴。病床狭窄得像地下室的床铺,他很久都没有和人一起这么拥挤地躺着了。谭鸣摸了摸小手是热乎的,挺好。 “脖子还疼吗?” 谭鸣的手输了盐水,有点凉。他摸着对方脖子上的淡红色勒痕,动作像振动的蜻蜓翅膀。 “早就不疼了。” 谭溪把头埋在她哥胸前,闻不到清冽的皂香了。男人身上现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苦药味,她抽了抽鼻子,手指攥着蓝白的病号服一角,“再睡一会儿吧,医生说刚醒的几天还要多休息。” 她把手伸到谭鸣的脸下面,掌心托着男人的脸颊,长出来的胡茬扎的她手有些痒。“再睡一会儿吧。” 窗外无风无雨,今夜依旧是无数个平凡夜晚中的一夜。秋天把叶子吹落了,冬天早早就露出了端倪。谭溪没有睡着,只是安静地躺在一旁,等着给谭鸣拔吊针。 “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事我都很有信心,无论考试、学业、工作,我都有十足的把握能做好。” 房间的寂静被突然打破,她哥的声音很轻,谭溪闭着眼,感受到冰凉的指尖落在了自己眉头上。 “只有你让我不自信了。把你带到身边的时候怕养不好你,生病了怎么办,跟着别人学坏了怎么办,最爱打扮的年纪却穿的破破烂烂的,被同学嘲笑了怎么办……努力了,却没能做好,你是我唯一努力过却觉得失败的事……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失败是你进监狱的时候,第二次是你逃到了临城,第三次是这次。”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迹,声音颤抖。谭溪闭着眼,不知道她哥哭了吗,她不想看她哥流泪,便只能闭着眼自己把泪水流干。 “怎么长大了身上还总有伤呢……” 像是自言自语,谭溪不敢睁眼,眼皮上的肌rou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谭鸣的声音很轻,像飘在空气里的消毒水,热气喷洒在她头顶上,“你已经好好长大了,从来没让人失望过。让我失望的只有我自己,谭溪,只有我自己……” 声音淡了下去,她哥睡着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仪器的轻响。 “你也很好,哥哥。”谭溪睁开眼,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下去,“我也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