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人外,一般吃 (第1/4页)
涉及人外,一般吃
南都的平康风月夜景,在整个南国,都是首屈一指的。尤其胭脂河两岸,秦楼楚馆、花船酒肆比及而林。一到申时掌灯时分,白日沉寂的平康脂粉们便次第苏醒,就连那从古到今缓缓而流,穿过平康汇到鄯江的胭脂河,都泛起些波澜助兴。 崔灿酒意懵腾,以扇遮面疾步冲出了脂粉阵,玳兴正在桥底同人划拳猜数,眼睛却时时望着宜春院门首,一见这位财神大人身影,便抛下几个大子儿,一溜烟从桥底飞奔上去。崔灿抓着玳兴的手臂,勉力支撑着身形,眉头紧皱怏怏不快,玳兴不知道崔灿的心事,涎着脸,只小心翼翼地问:“大人乘轿阿好?” 崔灿点点头,手扶桥头兽首,望月遥瞻,恍惚间竟然望见神女背月而来,翩然而至,崔灿定睛看时,竟是莲娘模样,神女粲然一笑,伸出纤纤素手,似在邀约一般,崔灿眯晞双眼,正要攀上那柔荑,衣带却被人死死拽住,原来是玳兴,脸色通红满头大汗,“要翻下桥了!” 崔灿这才回神,上身正悬在河水之上,登时出了一身冷汗,被晚风一吹竟然清醒了大半。玳兴将她拉回,嘟嘟囔囔地念叨:“大人也忒醉了,怎么都往水上去走!”崔灿再回首望去,哪有什么神女,连月亮也被遮住了,长叹一声,“我实实醉了。”又拿扇子拍拍左肩,转头问玳兴,“轿子呢?” 玳兴伸长了脖子,往远处一瞧,“在巷口哩,这里人多,抬不进来。” 崔灿闻言,摆手说算了,把整个荷包递给他,随他自己拿赏,玳兴知道崔灿的性子,拿了两串铜吊,便将荷包送还给崔灿,招呼轿子仍旧停在巷口。 所幸夏夜不寒,崔灿便踏夜赏月而归。她信步而走,难解烦愁闷酒,思想前事更是伤情,勾起酒意翻涌,闲行至无路之地竟然放声痛哭,忽有一人披衣提灯而来,立在巷口探问,“何人竟在吾家墙侧哭?”崔灿听到问话只觉羞惭,沿着墙侧踉跄而出,偏头拱手,“吾悲失路矣,勿怪。” 来人却拉住她衣袖轻笑,“原来是光逄,果然好风流兴致。”崔灿回头看时,原来是内廷御医汪治,字子修。汪子修提着一柄竹杆六角祥灯,火光在嫩黄色的绢纱里跳动,像是一团萤火虫在飞,崔灿用衣袖沾干眼泪,衣袖摇荡之间,汪子修便闻到脂粉气与信香杂乱在一起的味道,她用衣袖遮住口鼻,后撤两步,调笑说“不愧是玉面崔君,即使烟花之地也是当仁不让的急先锋。” 崔灿是个中泽,闻不到信引,自然也没有动荡的信期。因此,她虽为北衙府兵的一个小小司卫,却能颇受上眷,甚至直达天听;在欢场中,其他中泽和地坤们也愿意亲近这个有礼稳重,知情识趣的中泽,何况,崔灿的皮相确实过于出众。 但也正是因为崔灿只是个中泽,即使年近三十仍然没有婚配,即使她戍卫下的五街十四坊屡建奇功仍然也只是一个小小司卫,同她是这芸芸众生里大多数中泽的命运一样,她努力争取渴望的,在乾元看来不值一提。 崔灿对待乾元一向是敬而远之,但汪子修不同,无论是崔灿布下天罗地网截杀意图反叛的郑侯,被流矢所伤特赐由御医诊治时,还是崔灿在闹市中登瓦越脊如履平地,捉住令南都豪富惶惶的大盗,将汪家祖传的细银针金虎撑玉脉枕分毫不差地送还时,汪子修从来都是医者仁心,不踞不恭。 崔灿哂笑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艳羡,“自然不比得你有家有子。” 恰好一阵风起,吹动满树桃花,拂过崔灿的眼角眉梢,汪子修将纱灯塞到崔灿手中,“你瞧这桃花只落在你身上,不正是应了红鸾星动,你的好事将近了。” 崔灿别了汪子修,提着纱灯往家走去,转过棋盘街,便是澹渠下,此时月明云淡,星稀露浓,远远望见澹水边似有人影,此处离荟芳里不远,崔灿自然以为是酒醉之人不辨路途,正要上前提醒,却见一股浓重黑烟自水底冲天而上,咸腥的水汽夹杂着嚎厉的尖啸便将那人裹挟卷走,崔灿以为自己看花了,紧走几步再看时,却是一派风平浪静。 崔灿快步冲到水边,撩开前襟伏在河岸上,将灯笼悬在水面上细细探查。溶溶月色照不透青碧的水面,崔灿两道纤细的长眉蹙成小山,想要勘破这其中的机关,更深露重,罗衣生凉,她正疑惑自己酒醉幻觉,忍不住呵了一口气正要离开时,那水面上像是铜壶内烧热的滚开的水,咕嘟咕嘟沸腾出许多细密气泡,水面下一团黑影越来越大,崔灿又闻到了若有若无的咸腥味道,崔灿想要起身躲开,低头一看发觉自己搭在边缘的左手,不知何时被密密麻麻的水草缠住,崔灿将灯笼抛开,从靴筒拔出匕首,正要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