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兔山

    兔山陵园建在半山腰上，不大，青江市人民更多地会选择离市区更近的东岭墓园。熊舟怀疑郭博凯选择这儿，纯粹是因为兔山更便宜，但当时只有13岁的她没问，现在23岁的她也懒得问了。

    郭晓年的电车没电了，郭博凯要开自己的车去上班，熊舟二话不说出门去租了辆标致301，然后拉上吃完饭洗漱完的郭晓年出门。

    给郭晓年系安全带时，熊舟听到jiejie幽幽地道：“当年鲁晗也有一辆这个。”

    “……”

    熊舟气不打一处来，车是她自己挑的，是自己喜欢的型号，听姐这么一说，瞬间感觉不香了。她一边在心里祝愿鲁晗在开那辆破理想的时候能刹车失灵撞死，一边拧钥匙。

    郭晓年撇了meimei一样，被她咬牙切齿的样子逗笑了。

    但她很快也笑不出来。

    太久没出门了，阳光，汽车行驶的声音，一次性车载香薰的味道，路边商店用喇叭循环播放的促销口号，太多了。

    感觉胸闷，身上到处发痒，郭晓年本能地想要躲起来。

    熊舟在聚精会神地开车，到了等红绿灯的时候才发现jiejie眯着眼，好像有些难受。她以为是阳光刺耳，从自己包里翻出一副墨镜递过去。

    郭晓年摆摆手拒绝她。

    “所以是怎么了？”

    红灯转绿，前面的车子缓缓启动，熊舟也立刻跟上，下个路口右转，她边变道边用余光打量郭晓年。

    jiejie没回话，熊舟临时又变道，在下个路口改左转，一套cao作下来，后面有司机不满地鸣笛抗议，郭晓年听到导航语音说的“您已偏航”，抬头看向她。

    “我们要去哪？”

    熊舟扭头看向jiejie，对方脸色苍白，看起来就像游魂被拉到日光下曝晒。

    “去找个凉快点的地方。”

    “不去看mama了？”

    “去，但是晚点去，现在太晒了。”

    郭晓年没说话，继续斜斜地倚靠车窗，任由熊舟掌控方向和目的地。

    开着开着，眼前景象不知何时已由城区过渡到城乡结合部，写着“兔山方向”的路牌一闪而过，道路两旁的大树投下阴影，好像没那么晒了。

    郭晓年又一次闭上眼，睡着。

    熊舟把车停在一个农庄门外。“到了。”

    “这是哪儿？”

    “也是在兔山，另一头，这边阴凉点。”

    “…我们来干嘛？”

    “吹吹风？快中午了，在这儿吃个饭先。下午四五点我们再去扫墓。”

    顿了顿，她又对郭晓年说，陵园开到下午六点半，来得及。

    郭晓年的脑袋现在和浆糊差不多，她没多作回应，只是点头，等熊舟下车，绕到她这边，给她松安全带。

    熊舟探身过来摸索安全带带扣时，忍不住也低头亲了口jiejie的大腿。

    有点乘人之危，但是应该没关系。她美滋滋地想。

    但郭晓年扬手朝她后脑勺拍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