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 (第1/2页)
戈蒂还没没坐稳就开始哭,抬头,张嘴,下巴发抖,一气呵成,鼻涕眼泪全部贡献给军大衣,可怜到极致。 俾斯曼先生掏出手帕,避开脸上的伤口,小心反复地拭擦着那张狼藉不堪的小脸,她伤心的哭泣让他对把她带回德国这件事感到茫然。 他能够处理一个人、两个人,却没法改变所有人。 这忽然让他意识到,无论把她交给谁都不能信任,除了他自己。 戈蒂皱着脸,脸上的伤口被泪水浸泡过后越发肿胀起来,看起来有点吓唬人。想起将她留在万湖区读书时,最厉害的时候都不曾发生过这种直接的暴力事件,海因里希的脸色便越发的阴沉。 戈蒂一边哭,一边控诉着,她一条一条的罗列、告状, “是她自己说要跟我玩,呜……” “是她先来找我!呜……” “她还把我送给她的太阳伞给别人呜呜——” “她故意的、她故意的,她明知我不可能!” “我再也不要交朋友——再也不要上学——” 每说一句昂一次头,说到最后嘴巴一张,又是哇哇大哭。 她和小时候到底有什么区别?海因里希沉思。他看着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时候笑,但这幅嗷嗷叫的样子实在是……哎。 他的小可怜虫。 当下父爱泛滥,弯身抱紧她,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横过抖动不停的背轻拍,仿佛下一秒就要唱摇篮曲。 他唱过的,在被逼无奈下,少校先生绝对的黑历史。 “不哭……我叫艾希礼给你报仇。” 戈蒂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脸埋在领口的位置,温热的眼泪浸透了布料,脖子那块暖暖的、痒痒的,还有耳边小猫似的哼叫声。 海因里希试图拉开点距离,“我们得先去趟医院。” 怀里的人摇头。 他没再说话,给她时间平复心情。手掌轻拍着,抚慰她。 果然,她哭得快,好的也快,没几分钟就哭累了,实在没办法,多余的体力都用在了刚才的决斗上,眼角的伤还疼的不行。 慢慢只剩下一点点啜泣声。 快进入夏季,天气早已变得热起来,她身上只有一套薄薄的夏款制服,两人几乎毫无缝隙的贴着。 戈蒂从刚才就觉得热,现在变得更热了,俾斯曼叔叔的体温好像一块烙铁,热的快让她透不过气。 “海因里希……”哭过的声音糯糯的,又软又绵。 “嗯?” 戈蒂动一动。 紧绷—— 背上的手臂不知道从何时起转移到了臀下稳垫着,企图隔绝些什么。她一动,手臂立即用力,阻挡她进一步的扭动。 海因里希降下车窗。感谢上帝,总算有一丝风。 早已站在一旁等待的鲁伯特总算是找到机会,忙上前来解释, “先生,栗子蛋糕没有了,只买到了新鲜的甜甜圈,但是……再不吃就要凉了。” 听见外人的声音,戈蒂立即把头埋到另一侧,自觉的滑到他身边的位置,用他宽大的身躯挡住自己此刻的狼狈。再低头看自己,衣衫凌乱,辫子松散,吸一吸鼻子—— 咦……怎么那么像偷情现场? 她一走,他立刻松口气。海因里希不着痕迹地将双腿交叠,点一点头,接过甜甜圈,将包装弄成一个方便吃的状态递给旁边的小鬼。 车子重新发动。 暗涌寂寂中浮动,两人都没有讲话,幸好温暖香甜的糖霜味很快占据了后车厢。戈蒂沉默的吃着甜甜圈,她的确饿了,急需糖分补充体力。 “这有水。”他打开储物箱,拿出一个军用水壶,扭开盖子,在一旁候着。糖霜黏腻,戈蒂吃几口,接过水壶咕咚咕咚的猛喝,又将水壶塞回他手上。 海因里希撇过头,一手拿着水壶,一手松开衣领,将车窗一降到底,以此吹散浑身的燥热感。再回过神,目光触及被随意丢在一边的书包,再看一看她,心想里头到底是装了什么东西,让这小鬼竟如此防备。 清者自清,无需自证这种漂亮话得看情况说,听说当时老师最后给出的命令是全班一起检查,小鬼擅长审视多度,按理说不会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