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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 张郃双手合十放在膝上,低头小心翼翼得珍握着这枚鸡蛋。 日上三杆了灶间还没开火,他醒来时首席也才提着东西从外间进来,肯定是他睡过去这几日拖累的首席忙前忙后,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首席居然还顾着他的想法,特意说些假话来宽慰他。 这一次他必定又给首席惹了不少麻烦,不知道华胥和春梦那边会不会牵连到首席。 巫血入体,自己这次结结实实得躺了好几日,醒来时,自己贴身的衣物却干净舒爽,头发也梳得顺顺的,想来都是首席为他打理的。 这几日,首席为他梳发换衣。 首席……… “在想什么。” 大病初醒的人老是闷闷不语,张飞上身前倾,又凑近观察了遍张郃的脸色。 骤然拉近的距离,脆如青山的眼眸刺得张郃身形微颤,嫣红的鸡蛋壳上骤然划过一道慌乱的甲痕。 “…首!…我……我想…想……”望着近在咫尺的首席,张郃再次涨红了脸,眼神心虚得乱瞟,舌头也磕磕绊绊的打着结。 “…想…我……我想如厕!” 不会说谎的张郃出口便后悔了,拧着被角扭开脸,被自己的口不择言臊得抬不起头。 怎么又乱说话! “嗯,好。” 张郃原本以为首席会皱皱眉走开,谁知张飞沉吟片刻,直接长臂一伸将人揽抱在怀,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一时失重,张郃连忙攀住首席的衣领,被桃花幽香扑了满鼻。 “…首……首席………” 首席腿长脚快,张郃眼看首席是打算抱着他直接入厕,攥着衣领的五指一紧。 “嗯。” 领口被勒得有些紧,张飞垂眸看向怀里人,收回 张郃醒来后便总是郁郁不出声,要不就是吞吞吐吐的顾左右而言他,神色郁结难掩苦闷,他都看在眼里。 “我……” “你……” 院内有片刻沉寂,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张郃迎上首席开口,刚抬起半寸的头,又蔫了下去。 张飞盯着眼前的发旋,轻叹口气。 “说吧。” 被阳光晒得有了几分亮色的长发化作稚鸟唯一的羽翼,战战兢兢得遮在肩头。 张郃轻咬下唇喉头虚咽,强撑得抬起下巴,但在和首席对视之下,嘶哑的声音如蚊虫嗡嗡。 “……首席……要…要睡我吗……” 像是初通人性的妍丽精怪,原本暧昧诱人的话语被他说得磕磕绊绊。 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 明明……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手指绞着衣领,张郃只觉心口酸涩,理不清的一团乱麻绕在唇齿间。 他想问问 那晚他握住的,如今还作数吗 可首席的眼底过于剔透,引得日光将他内心暗意滋长的野草烧得寸根无几。 将张郃的挣扎与逃避尽收眼底,张飞垂眼看着张郃红透的耳根,掩在帽檐下的剑眉微蹙。 “我救你,不是为了睡你。” 许是夜露沾湿丁香。 再抬头,张郃的眼里蕴了几分破碎泪意。 “那…首席…会…赶我走吗……” 四目相望时,芰荷深处化了满池春水。 对上那双被泪水淘洗得透亮的眼眸,张飞顿时懂了他这些浅劣的试探与不安,懂了他黯然伤神为的究竟是什么。 经年沉寂的夜绿深潭被一尾笨拙的月黛凤尾文鱼搅得碎银浮动,乱了心绪。 “不会。” 环着他腰际腿弯的双臂一紧,将人往胸口搂了搂。 院内微风卷着丝丝暑意,吹得发丝深浅交织,缠绵如夫妻结发。 “我应下的事,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