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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嘛。” 佛剑环顾四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要照剑子这么说,恐怕他还得仰头求一求天上的月亮。 剑子就笑。 一开始还有所收敛,然而很快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笑得喘不过气,伸手要佛剑扶他。佛剑一伸手,剑子立刻像棵藤一样缠上他,搭着他的肩笑个不停,笑到最后只有气声,看来是把自己的面子也当成笑料,一并笑够本了。 “呼呼·……” 他自己笑够了席地而坐,还要把佛剑也拉下来。两人对着一湖碧水,月色落得满身。 剑子不由感慨:“无论过去多久,佛山的月色还是一样皎洁。” 佛剑也赞同:“确实如此。” “我还记得,”剑子支着下巴,偏头望他,“这是我们相识的地方。” “只是当时的情景,我已有些记不清了。” 他问佛剑:“你还记得吗?” 佛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因而肯定地回答。 “记得。” 青山碧水之间,一名白衣少年轻飘飘立在水面,正对着一朵莲花静静观想。 佛剑停了脚步,驻足原地,不愿惊扰他的修行。偶有微风掀起涟漪,白衣人的心绪却无波动,稳当当地站着,不摇也不晃。看他模样尚年轻,未料竟到了如此境界。 佛剑想,他已知道这是谁了。 白衣人看了那莲花片刻,忽然垮了肩膀,丧气道。 “唉,这佛门清修之地,不沾荤腥也就算了。满池的莲花,却连一颗莲子都没有。” 仙风道骨的外表倏然打破,白衣人撂了袍子,无赖般地向旁边踢了一脚水。 许是反差太大,佛剑觉得有趣,忍不住笑了一声。 淡淡笑意并不明显,然而再微小的动静也逃不过那人的耳朵。观想的意境为笑声所破,心随意乱,脚下往水里沉坠,浸得鞋袜半湿。他气哼哼地看过来,踏着水波大摇大摆地奔向佛剑。深浅不一的步伐,一路拨弄出哗哗的水声。 “呼……” 他轻巧地跳上岸,叉了腰作兴师问罪状,看起来颇严肃。但脸上笑意残存,收拾得不完全,捉弄和玩笑的兴趣在他赭色眼睛里闪闪发光。 “躲躲藏藏有什么意思,快些出来,同我交个朋友便不和你计较。” 白衣人寻了块石头坐着,专心致志拧起袍角的水,而后很珍惜地在阳光下摊开,一边捋平一边念叨曰。 “衣贵洁,不贵华。我一个道士,囊中空空,衣服还是省着些穿吧。” 他自言自语念得正欢,耳朵已灵敏地捕捉到脚步声。那人在树丛里踏叶沙沙,徐徐而响。 佛剑抬手扶起一只垂枝,自疏落的光影下走出。紫薇花簌簌落下,薄如蝉翼的花瓣拂了他一身,染在皂色袈裟上,被阳光照得微微透明,就如同青年僧人洁净无尘的仪容。他那时还未修得舍利,头顶上燃了十二个戒疤,正是所受戒律最高的“菩萨戒”。 “在下佛剑。” 他俯首同白衣人见礼,掌上握着的檀木佛珠亦随之垂下。白衣人看着他低头,悄悄在脑内数了一番。 还真是十二个。 他忍俊不禁。 “我是剑子。” 剑子掸掸衣角,从石头上跳下来,朝着太阳松快地伸了个懒腰。 “之前都没见过你。听你师父说,你先前下山去了。” “修行而已。” 他很是自来熟地朝佛剑靠过去。 “好玩么?” 佛剑看他一眼,敛起眉目。他眼前这位道教的高徒绝对比他更熟悉人间,如此相问,恐怕揶揄的意味更重。于是只眼观鼻鼻观心,轻念一声“阿弥陀佛”。 年轻的僧人平和沉静,眉心一点灵慧,令人心生敬慕,不可亵渎。 剑子随性洒脱惯了,反而有些无措。他站在佛剑身边,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不知道自己同他开的玩笑会否引起出家人的薄怒。 彼时的剑子仙迹,还未修得后来的厚脸皮,脸上的小小忐忑在佛剑面前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