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 早餐 (第1/2页)
早上的天已经亮堂起来,窗帘没拉拢,细微的风便轻而易举地透进小房间里。 床头的地板上是一个家用小脸盆,淡蓝色的,随便哪个超市都能买到,盆沿搭着一条叠成方形的毛巾。 毛巾的小半个角已经落在水里,蔫了吧唧地耷拉着,吸饱了水。旁边的单衫坐在矮矮的行军椅上,手里捏着来不及放下的毛巾,两条无处安放的腿只能委屈地交叉半盘着。 单衫困得头几乎要垂到胸前,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更是难以维系,眼看就要一头栽进脸盆里去,还好她反应过来在床沿撑了一下,这才免于大早上就用隔夜水洗头。 换平时她该夸自己少侠好身手了,但原本抓着的毛巾不大给面子,经这一吓,背弃了她的手,正与地板亲密接触。 至于支撑的那只手—— 单衫默默把压住倒霉蛋的手掌拿开。 隔着薄毯能感觉到被压在下面的指头小小地挣动了一下,力度轻微得稍一用力就能镇压下去。 单衫抬眼去看占据了她床铺的不速之客。 这都没醒。 他长了一张普通男人的脸,丢在人群里就不太能注意到,睡着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特殊的魅力可言,但是睡觉很规矩。夜里被单衫摇起来喝药再躺下去,这个摊平烙饼的姿势已经维持了半宿。 单杉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已经不那么烫手了。 她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前额与鼻梁衔接处起伏比较平缓,和他本人一样,不存有太多凌厉的锐意。睡着的时候神色平静安详,像独在此间开辟出一小方不为外界侵扰的岁月静好。 单杉情不自禁地想起夜里的昏暗,少少的光被纳入他潮湿的眼中。 遭受入侵是不舒服的,这点单衫很清楚,可他只有极为难耐地时候才挣动几下,往往她的手一贴过去,他就会勉强自己静止下来。 他的目光总是毫无攻击性地追随她的动作,好像满心满眼都是…… 够了。 单杉把因为姿势不当而彻底麻掉的腿摆成平放的姿势,忍着腿上的雪花屏,把头靠在膝盖上。 一个半夜入室的陌生人罢了,怎么会对他产生这么多错觉? 大抵是她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这人模样,昨晚又确实有些荒唐。 太荒唐了,以至于现在满心妄念。 是她活该。 但再怎么荒唐也事已至此了。既然昨天选择做了那种事,自然也该有担起后续责任的觉悟。 挨过蚂蚁啃噬般的痛痒后,单杉认命地捡起地上的毛巾和盆,收拾洗漱一番,决定先出门去买点吃的。走进楼道了还担心病号会不会偏巧在这期间醒来,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于是她又折回去留了张字条。 幸好外面是阴天。 大体而言,熟悉的室内给她带来的安全感是高于外界的,她干的工作也比较自由不需要应酬,因此基本不会主动出门。平时买东西都力求速战速决,如今拎着东西,又觉得这流程或许有些被她简化得太过了。 她脚步渐缓,最后鞋尖一转,决定再回头买点什么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