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原府 (第2/11页)
关系亲近,闲暇时,总会与长公主在御园中闲聊散心,如同寻常母女那般。这算是宗室中不可多见的事,在别家都因为权力地位手足相残、父子反目的年代,还能有这样的真情实感,属实令人感动。 轿撵中的人淡淡地说道:“宣长公主来见吧。就说我有事同她商量。” 她利落地应下来,转头低声吩咐了一位随行的侍从,心下欢喜。女君劳累多日,也该与公主谈谈心,放松放松了。 前几日,因为朝中遣间大人的事,几位老臣来求见过女君。她虽被屏退到外,却也看得出奉茶时女君的脸色并不好看,估计是那几位明里暗里又在为难于人了。她心中很是气愤,这干长公主何事?公主一届女子,难不成还能把遣间大人害了?可怜我们殿下,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还遇上了刺客,又见了这般吓人的场景,还好心性坚韧,否则不知要吓成什么样子。 放在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能当场吓得眼泪汪汪,哭他个两天两夜。 这两日长公主吃睡还与往前一般。想到这点,她又有些担忧,长公主的食量不大,且过午不食,整个人看着弱不胜衣,惹人怜爱。她曾嘱咐过御厨房,做点长公主喜好的饭食,结果却令人惊讶——偌大的宫中,竟无人知晓长公主的喜好,就连长公主宫中的侍女也不清楚此事。而且不仅是饭食,日常生活的任何事情,她都说不清,长公主喜欢什么。 饮茶?抚琴?读书?说不清,没有一项说得清。 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她皱了皱眉,那侍女是女君派过去的,也这般无用吗? 转眼到了东大殿,女君在贴身侍女的簇拥下去更衣了。她等在殿门外,想着快到了,就眼见一顶眼熟的轿撵进了殿前的通门。她迎上去,到跟前时正好长公主抬手掀了帘布,施施然落了地。 “殿下。”她恭敬地行礼道。 对方眯起眼睛,神情淡漠地看着不远处的殿门,随意地挥了挥手:“不必多礼。女君不是传我来有事商量的么?” “女君方才从天守阁回来,正在更衣。”她引着这位殿下进殿,细细地解释道:“殿下稍等。” 长公主的眉眼乍一看与女君并不相似,如若说女君是眉眼间有神明的照见,那么长公主的模样便可称得上是锋利的刀剑,在第一眼时,没有人不会为之动容。而似乎是由于眼角的凌厉之气与寡淡的嘴角,在其素净白皙的脸上硬是觉出一股哀愁感,好比稻妻冬月里的大雪,纷纷扬扬落在这人间。 事实也确是如此,女君曾提起过,长公主在一个大雪夜出生,彼时天地昏暗,夜色如墨。 侍女为长公主斟好茶,随后便听她轻声问道:“你刚才说,女君从天守阁回来?” “新任的总大臣青木大人到职,按例来拜见女君,殿下。”她利落地回答道。 长公主拢袖坐在茶桌旁,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稍短些的发丝齐齐垂在耳侧,身后的长发则用了绸带在肩下的位置简单挽起,殿下不喜繁复,在内宫时基本不戴金银首饰,今日也是一样。 “怎么穿了这一身。”一个淡漠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皆抬眼望去,又立即敛眉低首道:“女君。” 长公主缓缓地从位置上起身,低下头,拢袖行了一礼:“母亲。” 按照习惯,众人向来是会等到女君落座后方可站直,但长公主从来不会如此,女君也从不和她客套着说什么“无需多礼”,二人像是并不在乎这种繁文缛节,到此只是商量事情而已。 女君方才提到了长公主今日的穿着,她倒也没忘记应答。“今日无事,常服足矣。”她说着,只听女君又道:“按理说,你该是喜好装扮的年纪,我见京中世家小姐,都是如此。” 长公主抬起头向她望去。女君有一点习惯,是大家都不清楚的,但她知道。唯独只有稻妻的「长公主」,知道自己这位高高在上的「母亲」此刻,脸上这副慈爱泛滥的模样是装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掩饰她于平日而言,已经溢于言表的嘲弄与讽刺。 她同样假笑着,压抑着胸中被点燃的怒火,故作温良地回答:“京中风气如此罢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该和那些世家小姐一样,花枝招展地展示自己,然后等一位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求亲或是联姻,期间还可以和某位浪人拥有一段露水情缘,留下永恒的哀愁——是这样没错吧? 她明知道。长公主直直地看着女君,眼中是尽力压制的怒火,嘴角笑意未消。她得避免侍从看出破绽,从而打破女君和她达成的协议,让世人知道她们并非母慈子孝的模范母女。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