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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义的争吵。 舒瓦茨医生吐气,抬手拂了拂面前地图上的沙子。沙漠里就是这样,沙子会无穷无尽地生长出来。忉利天抬头看向医生,即使是瓦数不高的暗光,他也实在美貌。医生毫不怀疑,一旦建立标记,他能让任何一个alpha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汤蹈火。舒瓦兹收回不合时宜的发散思维,面前的omega撑着拐杖站得笔直,看上去足够坚持,也足够坚硬。 “我为我刚才草率的结论致歉,忉利天。但是……” “道歉接受。”执行总裁做了一个“请开始您的演讲”的手势,“众所周知,‘但是’以后的话才是精髓。” “我先是医生再是军人,人一旦处于军事行动中,随时随地都在做决定。”弗栗多还是沉默地抱着手臂,他们三人围着桌子,站位形成一个微妙的三角形。 医生没有看向他们任何人,眼神几乎落在三角形的形心。 “这样做出的决定不是理性思考的结果。人类面对威胁,本能地反应时间是十分之三到十分之四秒,只是一种肌rou反射。而这个时间,你、或者你的敌人已经扣动扳机。一发子弹从枪口射出,可瞬间到达九米之外。弹头击中人体,会穿透、旋转,或者翻转。每一个枪伤的形状和大小都不同,可能是点状、撕裂,或者拉出二度空洞的剪切伤。我从医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一模一样的枪伤。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所有这些,生死、残疾,都是在一眨眼、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瞬间形成。那一眨眼,就立刻就决定了你往后人生。” 忉利天眨了一下眼。 “暴力行动没有概率,只有生死。” 医生死死盯住忉利天的眼睛:“所以,总裁先生,不要随便就把别人推向一场‘生死’。” 他没法反驳,这是他完全不了解的领域。但任务迫在眉睫,说服从来不是一个可接受的选项。忉利天往前走了几步,稳定的三角形被他拉出动态的锐角:“舒瓦茨医生,我大致了解您说我‘远视’是什么意思了。我没有您那样的亲身经历,这样来说,的确‘远视’。那容我冒昧问一下,这样的暴力行动,您遭遇过多少次?” 多少次?uncountable。 “还有你,弗栗多,”严守中立的弗栗多突然被cue到,十分意外,“你和你朋友们,这样的险情,又经历过多少次?” “很多?”弗栗多说完看舒瓦茨一眼,后者拧着眉毛。 “‘很多’,所以一直会是这个答案。过去‘很多’,现在正在发生‘很多’,将来还会有‘很多’。” “因为多,再增加一场就没有问题吗?因为本来就‘很多’?”舒瓦茨医生高声打断忉利天:“恕我直言,我不是萨特的信徒,暴力事件的多寡从来不是其‘合理’性的佐证!” “舒瓦茨医生,我是暴力事件的亲历者,准确说,受害人。”忉利天拍了拍腋下的拐杖,“暴力自诞生那一刻就没有合理性。SHELL决定让我来以色列一个原因是,‘因提法达’*上上个月宣布因为第四轮巴以和谈暂停一切军事行动。”*巴勒斯坦人针对以色列的大规模反抗起义。 “这大概是从上世纪末到现在,最珍贵的停火期。本来是胶着,此消彼长的势力。如果,不好意思我又要说如果。以色列军政府得到了设备,把本该济世的能源改装成军事打击的武器——相信我,他们有这个技术能力——那即将增加的将不会只是‘一场’行动,而是‘无数’的暴力行为。”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往医生这边走,舒瓦茨盯着他,琢磨他。忉利天十分坦荡,任他盯着,任他琢磨,最后在一步之遥停了下来—— “这就是我的‘远视’,舒瓦茨医生。” +++ 德国人、德国人、德国人! 阴沉的,自负的,死板的,油盐不进的德国人! 请问您还要怎么考虑?!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忉利天把涌到嘴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咽回去,冲医生得体地商务微笑:“那请您再考虑一下吧。我先回自己帐篷了,期待您的回复。”他掀开主理人帐篷门帘,远远的地平线上涌动着一小团粉紫色的曦光,空气还朦胧着黎明前干净的凉意,营地里已经有人在走动。 他有点头重脚轻。我多长时间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