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恶鬼的梦/血腥重逢/桃花补天/冷酷的爱 (第1/2页)
那眼泪是为我流的吗,阿绣? 宛城遭遇魔氛侵蚀的时候,天地血红,伤民无数。你抱着伤残的孩子,单手挥起勇武的枪锋,以尘世凡人的血勇之躯,冲杀在非人的敌潮中。你的伤痕裂如石碎,rou绽之音惊悚迫人。 除了血汗,除了因拼死佑续众生、以兽性般的仇恨和坚决去斩杀那铺天盖地的魔影,你一滴泪也不肯流,一点散逸哀苦的神思也不肯产生。 “文和,再为我出谋划策!我应该如何堵住魔群的攻势,宛城还有两个城门,也许堪堪还能等到援军到来……” 在那样的决死时刻,由江东卫城派来的联盟援军,携着刘备的手信和命令来救宛城。使黯淡的光明艰难暂顶住黑暗的吞噬,那时张绣一手抱着失去所有血亲、将来也成为屠魔军勇中刚烈无惧之一员的孩子,从残墟和尸山中缓缓站起,仰头看向残阳烂红的长天。 “我要杀光它们……这些非人的、从炼狱里爬出来的妖魔。” 你会帮我的吧,文和?即使你曾冷酷地与我谈起,人间争权、同类残害的景象,乃是出于人本性里的欲望和狂乱,相比于rou蛸触手、魔肢妖蛇般的魔物,人其实并不逊色。 但是、但是……人总要是人。懂得切肤之痛、病恋痴苦,有一双温暖的臂膀,可以抱紧自己最想念、最依恋的人。 张绣那么说过。大概直到他此生终结,那总似大男孩般纯澈冲勇的性情,也不会改变。他寡谋天真,从不思考天道或轮回。他只知道追逐贪恋灵rou的感受,贪图从残酷的毒士身上,厮磨取得珍贵的慰藉。 “只要文和在,只要你为我谋划……” 他将火热的希望和依恋,全都倾注在冰雪般的白发恶鬼身上。没有人比张绣更切肤了解贾诩的残忍,他也知道,休想从贾诩身上得到真正的温存和宁静。贾诩肯沉默着轻抚张绣的发鬓,已是毒士身为人、拥有爱恋情怀的证明。 贾诩是真的可以与妖魔为伍的。可是在那次叛逃活生生发生之前,张绣总也不愿意相信。至少…… “至少你不忍心背弃我吧,文和?” 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束发少年到年过而立,先在人间权海中沐血挣扎,再在妖魔乱世下费尽血勇。你喜爱的静谧豪奢分毫不能实现,总是和我一起四处颠簸,守城复失,生受反复辛苦。 那俊美冷冽的鬼魂,连眉角也没有皱过一下。 “阿绣,只要你想活下去,我会帮你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 你不明白吗,文和?那“一切”里包括你。然而,如果拥有怖惧智谋的、只做剥削者而绝不被剥削的贾文和,当真要做点什么,那他张绣哪有力量去防备和改变? 从那一刻起——张绣在一次突击战中惨败,被寄生的魔氛侵入脑rou,眼看将要化人为魔,变成他所深憎的魔物。就在那时,贾诩开口了。 “这残伤的勇躯用处不大。更适合与魔同群的,应该是我。” 活着就被称为恶鬼的、深谋冷虑的毒士。 其实贾诩那凛冽慑人的清音,曾为重伤难眠、彻夜辗转的张绣,淡淡念诵过安神的唱词,和许多近似幼稚的传闻故事。 那时张绣孤战日久、在没有星月的暗夜里怀想起已逝的血亲和朋僚,加之骇人的重伤,严重缺药的情形下只能放任流血,等待那撕裂的伤口自行结成黏腻的紫色血皮。 百战的俊将卧在贾诩的怀里,听他讲起旷野上流传的神话,低吟起故乡武威的旧日童歌。 同样的声音,在数年以前,说出那样的话。是因为眼看人间沦陷,张绣败得太惨,经年以来贡献谋略,也换不来强弱之争的变化,因而那冷酷的毒士毫无心结和犹疑地选择倒向强者,因他本就是宰割者,哪怕脱下人形、堕变为魔,也要保持这高高在上的地位? “为什么,文和……为什么那样对我?” 当神女的灵海漂漫尘世,众生和天道都笼罩在惊梦一场般的迷蒙中时,从触角rou山的骇巨缺口里闯出的鬼影,甚至是充满期待、以至于在达成夙愿后,罕然地露出了笑容。 张绣在无数个幽寂的暗夜里想象过,他用刃尖刺穿贾诩的胸膛是什么感觉。贾诩经不起兵刃的重击,他年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