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圍毆 (第3/3页)
她如是忖著,眼光掠過面前那群烏泱泱的人頭,很快便落在了為首的那人身上——緋袍、金帶、銀魚袋。 這人不是刑部侍郎韋正又是誰? 沈朝顏知道韋正雖然在陳之仲手下做事,但卻是個實打實的王黨。之前沈傅和陳之仲還在的時候,他雖心懷鬼胎,但從來都只敢背地裏作祟。 而今到好,沒了顧及便趕著舞到臺面上來,爭著要在王瑀面前露臉了。 心裏浮起一絲玩味,沈朝顏哂笑出聲,一把掀開了面前的車簾。 人群裏立刻便有人注意到了,一陣交頭接耳過後,原本嘈雜的現場登時安靜下來。 韋正也在此時望過來,目光與馬車上的沈朝顏撞了個正著。 “臣見過昭平郡主。” 他聲音疏朗,抱拳朝沈朝顏一揖,表情卻是實打實的幸災樂禍。 果然,聞聲而動的眾人紛紛側目,眼神怨毒地看向沈朝顏。 當下場景,若是換個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只怕是早就不知所措。 可無奈沈朝顏臉皮堪比城牆,被眾人這麼一盯,不僅沒有退縮,反而愈發生出了昂揚的鬥志。 她緊緊攫住韋正的目光,昂首闊步地就下了馬車。 “怎麼?”沈朝顏行至韋正面前站定,問他到,“韋侍郎這是今日得空還是換了衙門?怎麼好好的刑部不在,跑大理寺來守門了?” 韋正呲笑,下巴點了點下麵裏外三層的人群,無奈道:“這不是給刑部收拾爛攤子來了嘛?出了這麼大的事,這些前犯家屬一窩蜂湧去刑部,要求舊案重審。這麼大的事,我區區一個四品侍郎怎麼做的了主,這不……” 他側頭看了看身後的大理寺牌匾,補充道:“就帶著這些苦主來大理寺,問問看謝寺卿怎麼處理。” 沈朝顏一聽這話便笑出了聲。 什麼“爛攤子”、什麼“苦主”,韋正這是當她聽不出來言語間的冷嘲熱諷,巴掌都直接給呼到她臉上來了。 她也不惱,轉身掃了眼臺階下的所謂“苦主”,一眼便把其中幾個忠實的王黨給揪了出來。 “城陽侯,”沈朝顏笑得人畜無害,對他道:“若是本郡主沒記錯,你兒子可是自己嗑藥嗑死的,你這是有什麼苦要訴啊?” 城陽侯憤然道:“亡子死因本就成謎,當年若不是沈僕射輕率斷案,怎麼會令真凶至今逍遙法外,而老夫卻只能多年鬱結……” “哦?”沈朝顏打斷他的話,反問道:“可先世子難道不是死於平康坊的溷間,當時現場的門從內上鎖,房間裏只有世子一人和一個恭桶,你倒是說說,所謂真凶是如何行刺的?” 一席話問得城陽侯傻了眼。 他如何都沒料到,沈朝顏竟會對這件案子的細節瞭解得如此細緻。 如今這麼大庭廣眾地一說,倒鬧得他一張老臉下不來臺了。 城陽侯怒極,只能梗著脖子否認,“一派胡言!你一介後宅婦人,如何知道刑部案件細節?!” “啊?難道我記錯了?”沈朝顏訝然,複又道:“若是我記錯了,那不如讓韋侍郎將卷宗調來,我們當場查一查?” 此話一出,城陽侯當即啞口。 他那不成器的兒子生前就縱情聲色,死時因為服用了過量的春恤膠,導致突發中風,頭朝下倒在了如廁的恭桶。 這事本就丟人,在當年他都不敢聲張,更別說是當下。 沈朝顏看著城陽侯一副怒極攻心,卻又無從辯駁的樣子,懶得跟他再辯,轉頭問韋正道:“所以韋侍郎帶人來大理寺前,要不要先查一查這些人的說辭?否則這算什麼?聚眾鬧事、縱民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