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水 (第1/2页)
死水
我无意识地用手蜷曲我的发尾,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尝试着停止这个动作,但是完全没用,正如以前一样,思维不断地发散到远处,而手上却无法控制地重复着无意义的行为。 我知道我的焦虑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了。 忽然,讲台上的老师停止了讲课,我这才从这种强迫性的行为里解放出来,我抬起头,确认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走神,我想着,是不是该去把头发剪短一点,也许能改善我的焦虑。 我天赋平平,高中硬是靠着埋头死学考进了这个算得上不错的大学,专业是计算机,说实话,我对此毫无兴趣。这些编程对我来说既枯燥又乏味,我必须得付出比同学多至少一倍的努力,才能勉强追上他们。 毫无疑问,在学校的每一天都是折磨。 但我却能在其中找到一丝自由的气味。 而在我短短的十几年里,从未有过自由。 这么说或许有些夸张,实话说,我家庭条件算得上是中等水平,我的mama是中学老师,爸爸是一名律师,可惜在我三岁的时候爸爸在一次出庭的时候被被告人当场杀害了。 我对爸爸的印象很模糊,关于他的记忆在脑海中所剩无几,世上仅存的关于我和他的交集,被凝固在那几张旧得发黄的古早胶片上———他梳着光滑的头发,脸上挂着惊喜的笑,怀中抱着刚足月的我,我的表情懵懂,眉心被点了一颗红彤彤的痣。 我的母亲从小对我寄予厚望———我宁愿不要,得益于她对我的严厉管教,我的小学、初中、高中,无一例外都保持着年级前几的水平,然而代价就是,我根本没有任何娱乐时间。 除了我家里的那张小小的书桌,没有人知道我是怎么从那段日子里熬过来的。 我的人生像一条幽暗漆黑的小路,不知何时就会一头栽进致命的沼泽里,再也爬不起来。 不,还是乐观点吧,现在的生活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我艰难地站起来,努力活动着被坐僵的腰部,忍受着痛意,向校门外走去。 是该剪头发了,我用手捋着长度及胸的头发。 我在校门口徘徊着,有很多门市,顾客大多都是这边大学城的学生,很多洋气的名字:“only潮流烫染”、“my style”等等,看起来都很时尚,但与我完全没有关系。我从小就被mama教导说,女孩子整洁大方才好看,那些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于是我在这一排理发店里选了一个名字最朴素的:“宿夜理发”。 不可否认,虽然远远地看上去挺简陋的,但是当我走进去,发现店内灯光很明亮,镜子被擦得一尘不染,几乎能将我脸上最细小的毛孔照出来,店内员工不多,只有三个人。 其中一个人见我进来,招呼着说:“您好,是剪头吗?” “是的。” “要稍等一会儿,你先在旁边坐一下吧。”她指了指旁边的皮质沙发。 我有些无聊,险些又开始卷发尾,于是我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小程序斗地主。诚然,我两个月前才掌握这种触屏手机的大致用法,也是那时候,我学会了用手机支付,坐地铁和公交。 智能手机是挺方便的,打牌也很方便,但我有时会在一局里把所有金豆都输光,然后第二天再领签到奖励,才能继续玩。 当时高考完,我妈说要带我去买手机,我很兴奋,我终于可以拥有一部智能手机了! 但是她说,买手机是为了每天在微信上给她传我每天的学习笔记,以及,每周三次,每次不少于半个小时的视频通话。 我当时对此并没有怨言,并且完全沉浸在了拥有自己的手机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在我打完了第三把斗地主的时候,店员朝我走过来:“先去洗头吧。” 我按着指示躺下来,店员先是调试了一会儿水温,随后,我感觉到让人舒适的热水洒在我的头皮上。 随后,十根手指在我头上揉搓着洗发露,轻轻地,柔柔地,让我短暂地放松了下来。 我一直都不知道,在躺下来,别人帮你洗头的时候,眼睛该往哪里看,应该闭起来吗,还是往上看,盯着天花板,又或者是…… 我想着,突然抬起了我的眼皮,和正在帮我洗头的店员四目相对了,顿时我觉得尴尬无比,局促地移开了目光。 那位店员的脸却在我脑海内浮现,她长得很清秀,有着一双浅棕色的瞳孔,在顶光的照射下,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