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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罗浮把他拖入药室,将他甩在榻上,嫌弃地揪下他那蹭了满身灰尘的锦袍,吩咐银雪:“烧了。” 楚鼎鸣就算是逃难都要风度翩翩,他做恶人的第一本钱便是自己无论何时都能抽身而退,现下却被葛罗浮扒得像块风干了的rou,毫无尊严。葛罗浮浑不在意楚鼎鸣是如何目眦欲裂地用眼神发着狠,一手打开药囊,一手则开始调试金针。被楚鼎鸣打昏了的小药童此时已醒了,葛罗浮打发他去烧水,他捧着水盆进来时仍害怕得不敢看楚鼎鸣。葛罗浮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怕什么,一个病人而已,他的生死还掌握在你手里呢。” 小药童摸了摸肿起一个大包的后脑勺:“啊?我?” 葛罗浮笑:“是啊,你来替我递针。” 楚鼎鸣自觉没有一掌劈死这小童已是卖葛罗浮人情,如今听他欺人太甚,更是脸色难看,大概楚阁主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骂别人“欺人太甚”。 葛罗浮倒不指望这能教会他一丝半点人心,恐怕只会刺激得他更加癫狂。但他打了自己的小药童,这笔账还是要算的。 葛罗浮所用之针有长达半臂的长针,也有细如牛毛的小针,他十指间运针如飞,举重若轻,楚鼎鸣看着他的眼光不由得便带了点欣赏。这欣赏大概三分是真,七分是为了讨好他让他下针轻些,葛罗浮嗤之以鼻:“会很疼。你的仇家追得紧,我估计你也等不到麻沸散熬好了,我这就行针。” 楚鼎鸣笑:“请请请。”他算是想明白了,葛罗浮今日就是要看他出丑,然而哪怕这是医资,他也不打算再付了。 葛罗浮俯看他,手中金针勾连上他的肌肤,两人一瞬间眉目极贴近,彼此眼中都带着似笑非笑的冷酷,一触即发—— “那我便开始了。” 楚鼎鸣打定了主意宁死也不露怯,但在葛罗浮第一针落他心口时他便咬紧了牙关,浑身紧绷,冷汗霎时湿透了身下的竹席。葛罗浮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语气仍然冷淡,似高山之巅氤氲的晨雾:“我劝你还是不要憋着,免得经脉逆行,我也救不了你。” 葛罗浮连下数针,手法极老辣,自己额头也浮起一层细汗。小药童从未见过他如此专注,连忙替他擦拭额头,却被葛罗浮避开。葛罗浮皱眉看着一排长针,小药童这才醒悟,慌忙放下手巾去拿针,但因心慌,屡次拿错,耽误的时间里楚鼎鸣疼得眼冒金星。 楚鼎鸣自有生以来从未体会过这种疼痛,他心里存了千万句恶毒言辞回敬葛罗浮,但此刻他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而这苦头还是他自找的。 他胸膛里有一颗本不该属于他的情心在发烫,爱欲离苦,生住异灭,反反复复将他熬煎。楚鼎鸣忽然之间感受到了父亲离世时他本该有的剧痛,方才见银雪和葛罗浮亲密并肩的画面也在眼前浮现,他心中翻腾起一种酸楚而尖锐的情感,陌生,但令他焦躁难安。 耳边只有葛罗浮那清冷的声音:“因你幼年遗患,你本没有寻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这毒物若是不除,也许你还会慢慢变得正常些。但既然你要除,就得忍受一遍所有那些被你遗忘的情感。” 葛罗浮其实并没有如何下狠手,楚鼎鸣一句都没问他他要怎么治,这点对他医术的信服令他满意,所以他全力施为。他觉得楚鼎鸣不会比自己当年被拷问时更痛,不过是心如刀割、千万针扎而已,谁不是走过这一遭,才算真正无情。 这一场针疗持续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