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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芸没像小时候那样冲刺上去。 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好奇地盯向这对东方男女。哥哥的背在人潮中空空等着,期待的眼睛渐渐失落起来,失落沉底前,昭芸总算从拉杆箱里找到要找的东西,那团折叠抖开,是个洗旧的书包,哥哥不会认不得。 是他从前用的。 王喜春长个了,不再是当年苏州石桥上的少年,书包褪色的绿背带对他来说有点短,但他不介意,接过来,毫不犹豫套上。也像从前一样,调转书包到胸前,矮下身子。 梁唯诚远远看着。 看被体面生活恢复自尊,从而容易害羞的王喜春这么大胆无畏,大庭广众下,一点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他扭头看向身后,看见的是昭芸向他冲刺来的瞬息,几乎和他来了个脸撞脸。meimei笑了,笑得好快活,比小时候多了丝泼辣,不见多年的酒窝,终于肯再次对哥哥展示。 王喜春跟着笑。 无知觉地,眼睛泛起泪光。 悲伤和喜悦揉杂在一起,背后两只手牢牢拖住meimei,生怕脱手。奥黑尔机场有飞机起飞,湛蓝天空留下一道笔直的伤痕,没妨碍,伤会愈合,一定会愈合。 自从meimei住下,王喜春规律到死板的生活终于有了生机。 花花草草,柴米油盐。 天崩地裂也能把日子好好过下去的样子。 三年后,梁唯诚索性搬来和兄妹俩做邻居,大大方便苏州胃的养成,也不必每个礼拜天或是逢年过节开车来一趟。昭芸爱种花,养什么活什么,四时总有新鲜带水的花束,一家一份。 有时看见王喜春,梁唯诚会恍惚很久。 竟然有人可以越活越年轻。 原来常在感情里盼望的人是不会老的。 王喜春那双纯粹的眼睛,一直是个少年人,不枯竭。 偶尔几次,梁唯诚在书房看见兄妹俩在自家院子调花泥,说笑,看着看着,退避到窗帘后,等回过神,已经站在书柜前。无论搬家几次,总有几处独放杜蘅的书。 书籍在增加。 再费事,他还是想方设法请人帮忙,寄往芝加哥。 后来不用托人寄,在国外也能买到。 红粉团队还是充盈的。 在无数曼妙rou体上放纵过男性本能,床事对他来说不再具备新鲜与激情,他想要的生活也有了,体面、尊敬、女人、钱财。 不再是当年用牲口姿态拉车的乡下孩子。 拥有渴望的好日子,余下不足,没必要感伤。 梁唯诚拉开玻璃柜门,凝望旧铁盒,没有其他动作。已经不再是夜深人静把毛巾手绢拿出来,贴着脸颊,暗淡流泪的小年轻,时光在他身上很起作用,现在的他再做不出这么没出息的举动。 他什么都有了。 最想要的体面也有了。 梁唯诚不断肯定,却还是得出结论,人人都可以是杜蘅的结论并不成立。有时他会做梦,梦见自己变小,梁家那道威严的门跪一跪,能跪出个杜蘅。 她是他求得到的。 现在的梁博士不是穿不合脚布鞋的乡下孩子,不会给人下跪,不必再用低贱去换好日子来过,但如果是她,他还是有份低贱可以消耗的。 他渴望成为正常人,选择这份职业,图的就是这个。 心理轰成废墟的人群才能最大程度激发他的善意,同时让他挺直腰杆。然而在杜蘅面前,他永远不能扮演想扮演的卓越模样。 她是那样聪慧,脑力永远凌驾在他之上。 叫他时常着慌,不知所措。 他渴望,渴坏了。多年后,梁唯诚还是不愿意将揭发她的往事定性为错误,顶多是小错。他要的是她受一点点苦,继而投奔他。如果是错,认错会得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 她给陈顺的眼神会给他吗?会那样信赖地靠在他怀里吗? 如果不会,那么认错没有价值。 梁航给他的精诈基因还是管用的,总会在一个个黯然时刻拯救他,救得及时,救得漂亮。梁唯诚从不会因为愧疚失眠,到最后总有一场睡眠等着他。 2005年,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