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离雨散 (第3/3页)


    芙妫想回应她的话，可欲发声时，嗓子如同刀割般痛苦。即便是发出呻吟，更似在舔舐刀尖。

    她把食物端到了芙妫身旁，黍米饭和荠菜规矩摆在盘中，芙妫忍耐着胃中的酸水引发的腹痛，一口口塞入了嘴中，能吃上东西便是好的，至于眼前什么人，瞧着善良，不像坏人，便心安了下去。

    陌生的颗粒感在嘴中颠倒，她咀嚼吞咽，尝试找到之前的行为，可终究想不起来任何事情，呱呱坠地而又一瞬间长大……这个只需须臾。

    少女看着她将食物悉数入了口，笑得更灿烂，冷清的室内都明媚不少。

    “追月姑娘，水烧好啦，快点来取啊！”帘子外有人喊了一声，听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原来她唤追月，芙妫想。

    “好——好，你让他们等等我，我来调水啊，热了凉了自己都有数。”

    “是是，就等你了，快来啊！”帘子外的人撒娇般道，笑着离开了。

    追月对上芙妫的视线，被她盯着略微有些不自然，小跑离开此处时脑中都是如画般女子的身影，她是迷雾中的迷，那日的出现更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浪。但更令她愉悦的是慕哥儿交代的事助了力，他会怎么看待她呢，想到这处，她的步伐渐渐加快。

    芙妫闭住了眸子，不忍再看被单下赤裸的身体，昏沉间睡了过去。

    ……

    待她醒来，屋内一切已经置办妥当。水汽缭绕，朦胧美好，地板上仿佛覆盖了云雾，似梦似幻。

    芙妫迷茫褪下围裹她的一切，没有聚焦的眼眸空洞无物，发愣看向周围景象。

    每走一步，柔痕遍布的被单自然落下几寸，动心怵目的伤痕也随之而来。

    追月还在准备皂荚，澡豆一类物品，听见了动静转身向后看去。

    芙妫的玉体是纤细，但凹凸有致的。女人见此都心乱如麻，何况血气方刚的男子。可再往下看，蹂躏的伤痕玷污了寸寸肌肤，直教人潸然泪下。她正虔诚般步步走去，眼中唯有幻境般的存在。

    那么一瞬间，她像山中的精怪，贪婪瞧着人间的种种，在欲望面前俯首称臣。

    刺眼的光打在了她的脚背上，微微的暖意不便停留，又离了她。

    她没能再次踩住暖阳，倒是踩中了阴凉的石板地面。

    稍微有了意识后，她已经泡到了浴桶中，氤氲水汽虚无缥缈，她的面孔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她想沉溺在略烫的水中，一直这样便好。那水中的波纹激荡，哗哗流淌的水声，声声入耳，放大她的感觉。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日子，可悲哀的是她记不清了。

    人生聚散，本是常事，多么可怕的一句话，她还在努力想着前尘旧事，却碰到了这一句话，反复念叨了几遍。

    雾气大到她几乎不认识自己，可玩心尚在，便如同幼稚孩子般将水轻轻掬捧，好奇瞧着水滑过胳膊，落入盆中。

    她不知道，她的脑袋中空到无一物存在，任由追月摆弄她，追月像一个人，她想，应是半夏罢，不过都不在了。

    “还没问呢，姑娘名唤什么？”追月打湿了芙妫的发丝，涂上了皂荚轻轻揉搓。还顺带再次瞧了瞧那些伤口，更加心疼了。

    这一声将她拉回了现实，再睁眼不过是个寂静到可怕的屋子，所谓的云雾缭绕，左不过是个水汽罢了。

    芙妫摇头，追月也不强问，知道名字又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呢。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