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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倒是传得及时,半个音节都没留下。这次感觉是监察的仙者偷懒啊,要我一定听听说什么,不仅听还要反复琢磨这个迫不急待想脱口而出的话。我笑笑,还真有些好奇,心里已默认来人前后不是一个,这孩子更懵懂些,嘴巴也不快,应该学着不知兄长还是胞弟那样聪明机灵些才好。 我好为人师的劲又上来了。 唉。 自己是泥菩萨了,一个个还都是我看不懂的。 所以我到底犯了啥事?劈了师尊?不至于吧。 我转身慢慢浸回冰水里,忽然想起从前上山时,山上没有小一辈的时候,整座山门动荡得很,比现在凶残多了,师父师叔们把我当泥人使唤,那时的我才是真任人搓圆搓扁垫桌脚。长辈们也没长辈,日常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也没得说主动和人商讨再干活的,干什么事都透着一股横冲直撞的聪明劲儿。即使拉着我乱跑一通,看我懵懂,想起来解释也是事后,说也只是跟我说他们干什么什么事儿是有什么什么意思,就是小小得借用我一下。这些小小的事儿总结下来包括了几十次人质、十几次绑架、几百次在我还没修习仙法的时候在天上飞来飞去,数不清多少次被拿刀指着,有些我用本子记下过,可刺激了。到最后我都已经习惯了,毕竟真的一次伤都没有受过,最严重的一次也只是起飞时没被抓牢后衣领,我掉到河里呛了一口水差点魂归西天而已。我不急着审文书,呼一口气放松地沉入水中,突然想这次不会是师尊又想把我当鱼饵吧给师弟铺路吧?在这和平时期只要考核的时候抓到些大人物,那简直大功一件,连带着后面的资源都不必攀比,即使不好好修习也不会被骂江郎才尽。 我为什么知道? 我进藏书阁闭门不出就是因为他当年偏心太过,我觉得烦恼又不可忤逆才决定干完最后一票避世,后面找师父师叔出谋划策的时候也心累得不愿意再去看我那些师弟一眼。本来相安无事也没什么,说不定眼不见为净关系还好些,是真没想到就我出门的那几刻钟,他们趁我不在竟敢联合起来叛抗阁规擅闯进去。我收到消息后怒不可遏,直接用法力轰将出去,师叔们没见过我生气的样子,僵笑着看完全程完全不敢劝。藏书阁后设的雨帘多了一条禁制,自此他们再不能踏入书阁半步,这之后才算是真的撕破脸闹掰了。 我从前的功绩挂到了师弟们的名上那就是他们的,没什么舍不得不好说,就是真的麻烦,一个人带也就带了,多双筷子的事,但那可是几个师弟轮番讨巧,就算老牛耕地也没我当年那样轮转不带歇息的。我少时年纪轻,是那种压着不吭声,干活不说话的性子,但对亲近的人会很愿意提点,我好像说过很多,但是师弟们听进去过吗?好像没有。所以才有后面的积水成渊,才会有后面我一个人的怨,如此过了许多年。大功记上他们的名薄,小过担上我自己的主责,有次交流会把我的某大小师弟直接打上了英雄榜。当雨阁仙君时听悄悄话,听到他们后来好像被哪路英雄胖揍一顿来着,很解气。 我在为任务奔命时身边都是极奋进的少年人,各有各的优异、各有各的道理,有时论道都能日夜不辍,有的有太阳般的锐利和温度,也有的有月亮般的柔软和清明,血海相逢都是今朝明日的兄弟,即使性格不合凑着也是三分亲近,没有人会觉得不好。那段刀口舔血的时光对我印象过于深刻,几乎塑造了我半个金身,所以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喜欢勤奋灿烂的好孩子。至于师弟们,只要我不露面,他们应当也跪求不到能像我当年那样帮忙打妖魔、斩恶首的人了。 纵使贵子顽劣娇蛮,这么多年过去也总该知道自己的身份,选择这条路子就要有修仙人成长经历的样子。 如果没有就是另些师长们的责任。 别来恶心我。 啊,心不静了。 我整个人屏气窝到水底盘坐着,慢慢调息。 囚狱是有这样的附加功能,能最大程度地调动负面情绪,换个威力大些的监牢就算杂念里逼出心魔也是寻常小事,所以才说这里的压制不是什么真能锤炼仙体心性的好法子。进一次相当于悬崖边上跳着踩一圈,来个狂风吹一阵都能把人带下去,落下去等着的轻则失魂、吐露恶念,情况重的就是恶念反噬、道心破碎、殒仙等等。我所处的水牢算是很放松的高级牢狱,单间单监,是一般作为刺杀长君、通敌卖国、十恶不赦的嫌犯的临时看管,不是轻易能进的一级。从前我抓到的那些都只能去躺那八人间…… 头疼。 主要是不能睡觉。不能修炼给我睡觉也好,凡人成的仙还是会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