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瀟〗《推垂柳》 (第2/7页)
異,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他後退一步,收回手,由那幾條細柳再次擋在面前,遮掩住半花容的臉。 他不願看,半花容偏要他看。伊站起來,也把那柳條甩到一邊,向前邁一步,雙手放上瀟瀟的肩,不無憂心地望著他: “你是怎麼了?我找不到佾雲,找不到暴風君,好不容易找到你……為何你看起來,不想見我?” 伊急切又不安,濕潤的雙眼直直望著瀟瀟,見他劍眉深蹙,神色複雜,可自己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原因來。 數年前伊早該化作寒星點點,飄蕩天地之間,慢慢消逝: 這雖不是最合意的結局,也衹得接受。在如魂魄般迷離不知多久後,伊逐漸忘卻了許多事情,單將壞的捨去,好的留下,把惡人洗的清清白白。照理說,這樣便可放下,便可安心走去酆都路。然而,伊發現自己仍能醒來,仍執迷不悟。 現今在半花容的記憶中,衹餘瀟瀟,衹餘風雲雨電。暴風君與佾雲為何會消失不見?他們兄弟四人怎會分崩離析? “我……我可能,遺忘了一些事情。” 再怎樣問,伊也是不知曉的。 瀟瀟不再答亦不再問,兀自轉身。 “你走吧。” 他厭惡謊言與欺瞞,更厭惡去深究半花容此話的真與假。無論真相為何,都已過去太久 ,沒什麼意義了。 瀟瀟走了。 半花容依舊站在原地,沒去追趕。其實,在四處找尋瀟瀟的時候,伊曾聽到過一些話,都是壞的。人們說,風雲雨電到最後死的乾乾淨淨,衹餘下瀟瀟一人退隱;人們說,他們曾自相殘鬥,枉顧兄弟情義。 伊閉上眼,久違地感到頭暈目眩,似乎又要作孤魂飄零。 伊聽到自己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重重倒地。 —————— 瀟瀟終於還是將半花容帶回來了。 為仇,他該親自殺死半花容;為義,他不該冷眼旁觀。 幽暗洞xue內射不進外頭光亮,人影模糊,神色難明。 半花容躺在石床上,面容蒼白,看著冰冷虛弱。兩次突然昏倒讓小俠擔心這人有什麼隱疾,本想去弄些藥草來,還是未去成: 瀟瀟同他說,這個人一點問題也沒有,醒了就好了。 待人醒了,他就將人送走,最好再也不要相見。 可惜天不遂人願——天若是如此,也做不得天。半花容這一倒地,便是真正昏迷不醒,三日都未曾睜眼,若非伊脈象如常,瀟瀟幾乎以為人是瘋慣遭報應直接猝死了。 這三天,硬邦邦躺著的半花容像一具尸體,就算本來沒病,再這樣下去也該病了。瀟瀟不常去看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半花容到底是怎樣了,但小俠還蠻喜歡到這具跟尸體差不多的人旁邊看一看,坐一坐。據他所說,有時半花容的身體會變成亮晶晶密麻麻的星星,像瀟瀟一樣,他還沒見過人在睡覺時會變成星星。 瀟瀟聽了便想起佾雲曾告訴他半花容在他墓前自盡,最後化作點點繁星。真要做星星,那就快些吧,省的佔一張床鋪,讓人見了煩心。 半花容此人既是要死,就該死的徹底,死的乾淨,偏偏同雨一般千絲萬縷灑落不盡。 當時,他是如何回復佾雲的? 他“嗯”了一聲,沒點評幾句,甚是無趣的反應。 仇人死了,他該高興麼? 兄弟死了,他該痛心麼? 佾雲望著他,歎了口氣,亦不再說。 半花容早已死了。若再不醒,就當做死了吧。 夜色濃濃,萬籟俱寂,該是睡覺的時候。石xue裏多了半花容這個不速之客,瀟瀟難免去想從前,難免去想曾經。他已好久未被夢魘纏身,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說是夢魘,卻絕對魘不住他,畢竟這夢魘本人他昔日天天得見。今夜他夢中沒有自己,衹有半花容: 佾雲口中所說,在他墓前自蓋天靈的半花容。 那個半花容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身繁複行頭,白色的衣服上染了血污,有自己的也有別人的。伊走的踉踉蹌蹌,眼神迷蒙,固執非常;伊邊走邊說著話,聲音太輕太低,衹有自己一人聽得到。待伊終於走到空無一物的雨風飄搖,電閃雷鳴,風跟雨都愈發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