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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飞选煤厂的小洋楼里一片寂静。 这儿离破碎跳汰厂区很远, 中间还隔着几个缓冲仓和储煤场,一般来说,厂房的噪音传不到这儿来, 否则盛腾飞也不可能在这儿盖楼了。昨天中午韩小芸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说吵得睡不着,他给车间打了个电话, 一问,车间压根没开机。 盛腾飞想了想, 干脆给工人们提前半个月结了工资, 放假了。 这两天, 只要他一开口,韩小芸就抹眼泪,连他关心地问一句“吃不吃饭”也要被骂“没心肝”、“儿子都不理你了你还吃得下饭”。 少年夫妻老来伴, 盛腾飞索性不说话了,就这么陪她坐着—— 几年前,盛腾飞的一个老友打算带老婆去欧洲某个小国玩,聊着聊着,人家非要做东把他们两口子也捎上不可。那地方盛腾飞和韩小芸早几年便去过一趟, 本没再去的打算, 但朋友三番五次邀约, 他盛情难却, 最终两对夫妻还是一道去玩了。 去到不久, 韩小芸兴致缺缺,和上次来时明显不一样, 盛腾飞心猜她大概是看多了风景,再看就觉腻了,于是提出带她去商场转转。 结果,那一天他们商场没逛,却坐在商场门口的长椅上,看广场里的小孩喂鸽子看了一个下午。 一个高鼻梁大眼睛的小男孩跑着跑着磕了一个跟头,韩小芸心疼地轻呼了一声。 盛腾飞恍然大悟,她这是想儿子了。 回国之后,碰巧厂里有点事,要派个人去历城出一趟差。盛腾飞灵机一动,私下叮嘱跑腿的业务员,叫他到了历城以个人名义住到明泉国际会议中心去,有机会就悄悄拍几张盛骁工作的照片回来。 他们厂子满打满算有近300号人,一个两个跑外勤的业务员长什么样、叫什么名,他估计他儿子早就忘了;而那小子长什么样,他们厂里见过的人可都记得。 盛骁时任客务部楼层小主管,白班夜班轮着上,这天正逢他值夜班。有客人打电话叫了开夜床服务,他不疑有他,从鲜花保鲜柜抽了一枝将开未开的剪刺玫瑰放在托盘里,再带上一小块巧克力和第二天的早餐菜单,点了个同事一起上楼。 进屋后,同事去整理浴室,他则打开床头灯,将撤掉的床幔叠好放在柜子里,把被子掀起一个角45度折起,再在床头柜上摆好晚安卡和玫瑰、巧克力。 两人的工作差不多同时完成,盛骁彬彬有礼地告别:“先生,祝您晚安。” 业务员低着头拍了七八张照片,韩小芸捧着手机颠来倒去看了足足有好几天。她半夜莫名笑醒不说,还把盛腾飞也叫醒,问长问短,问完直夸他聪明。 盛腾飞被她温声细语夸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地哼哼两声,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只觉得那一觉睡得格外舒畅。 然而这几张照片再怎么好看、逗趣儿,也不能总看呀!过了一段时间,韩小芸殷切期盼着再有新的前线消息传来,问了好几次。 煤厂那一阵出的货并不主要从历城所在省份的沿海港口南下,盛腾飞看了看,感觉没什么专程派人去一趟的理由。好在他交游广阔,很快想到了一个主意,跟一个外销药材的朋友交代了两句,让他派人去历城出差时想着点儿这事,顺便代劳。 自然,他也不让人白忙,这其中吃住五星级的差价由他全部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