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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无恒昌。盛衰之理，在兴亡之间。

    大厦建立后，已几度易手，百年太平盛世，不过史书一笔之间。遥想昔帝国重臣，向上谏言，建议主君称不可将天下拱手让以灭绝人理之辈，以此笼络人心。不想场面话竟一语成谶。科长看着终端突然阴险地笑了，这使他的副官浑身发毛。

    不过这帝国最终覆灭，百年专制在绝无外敌和国家机器的残酷执行下，如同四季昼夜一般简单自然。啊，什么，我是在为帝国感到遗憾，还是对现状感到不满呢。无论是哪种，如果这种叛国思想因为大意失言而被人发现的话……科长的笑容多了一丝扭曲，他的副官在想他刚才心突突大概率不是中午咖啡喝猛了导致的。

    是的，盛衰之理，在乎兴亡。若不亡，则不兴。人世在更替间逐渐接近完满，那么在这个意义上，停止更替的人群比历史上的人群更远离未来。大厦，这人类史上最近乎完美的统治，是在根基上最腐败的。

    “科长，马上就要到了。飞行器在下降时不太稳定，还请您休息一会。”虽然不知道科长在看什么，但职业的敏锐让他觉得他必须制止这种行为。科长从善如流地关上了终端。没有了利用职务之便获得的历史资料，他需要一些别的内容给他找到乐子。他的副官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不随流俗，一身正气。黑色的军装与纯银装饰更显得他经过严苛锻炼的身体有力挺拔，一头红发柔软而微微卷曲，但暗红色的眸子却流露着军人的忠诚勇敢之气。副官说话时是垂着眼的，此时他想偷偷观察一下老板的神色，发现老板正在观察自己的神色。黑色的虹膜在飞行舱的灯光下水光潋滟，其神色不但一身匪气还略显狡猾。是的，毕竟此人的性癖本来就十分变态，而他的手段在没底线方面更上一层。等等，如果这种不忠思想因为大意失言而被人发现的话……副官眉头一皱，失去了一些表情管理。弗拉特笑了。他成功找到了乐子。一种无意识的cao控，一种……权力。

    “对了，你记得你的什么另世？”弗拉特笑着开口。军帽上的银色纹饰流过一瞬光芒。询问他人的另世，大概和询问你和你的妻子一个周做几次一样，属于一种职场霸凌。

    “呃，这个……应该是一种……”副官眉头紧锁，“猎人？”发现了下属的窘迫，弗拉特赶紧说：“没什么，利安（Liam），只是我一个朋友想起的是他不知道哪个前世的媳妇，把人家现世逮起来追到了。离谱啊，离谱。所以好奇和我一起犯下如此杀业的人想起的是什么。”

    飞行仓已经完全停下，利安恍然醒悟。

    “科长。”

    弗拉特敛了笑容，点头。利安下车打开车门，弗拉特下车，帽檐下的目光穿过来欢迎的人群，看到远处的第五军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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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个时代永远不会缺少的欢迎仪式和虚伪礼节。利安站在科长身后，神色如常地神飞天外。父亲华丽的圣枪，温柔贤淑的妻子，加官晋爵的荣膺。【他】何止是猎人。血洗杀父之仇，得到皇帝盛宠，神勇无双，寿终正寝。只是他记得太多，甚至是猎物喜欢背后偷袭，更喜欢范围感知索敌这些事。所以也完全不觉得此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魔力流向和流量完全符合另世的模型，他甚至觉得这是午睡时一些不知道为什么被记住的臆想。一些社会科学家喜欢研究这些回忆的内容而非原理，把这和脑科学或者历史学扯上关系。只是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不同，如果不为不为生产和统治服务，除了制造饭桌话题和欺骗研究经费之外毫无意义。利安对自己的记忆和强行赋予它意义的行为毫不感兴趣，面对这份回忆带来的通向其他时空的可能性，这份回忆本身不值一提。让他神游天外的是，这位谜一样的空降科长，手段狠辣，为人冷酷，竟然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在第五军部长的带领下，一行人已参观到第五军基地的内部。弗拉特听着军部长的扯闲淡讲解，看着他虚伪的堆笑，正暗下决心，把除掉他的次序放在了科技部部长前面。在此之前，他都得给足这位军部长面子。穿过狭长的走廊，来到一扇门前，军部长自然地示意弗拉特开门。弗拉特的手还没摸到门把手，并非魔术——在别人的地盘用魔术，一旦被发现，几乎是公开敌对的信号；而是一种诡秘的直觉，让他突然对整个空间有了一种感知——一种刺骨的恶意。